他嗓子不知为何发涩:“这…”
“好了。”
少女打断他,轻松说:“梵圣主,我的心愿了了,你走吧。”
梵玉卿没有动,恰是时,外面黄大监轻声禀告:“公子,长留王的车马到了。”
长留王是他特意择选的亲王,长留王年纪颇长、爱民如子,将封地治理得富庶安定,待平定战乱,将其推为凡间君王,可为中兴之主,天下百姓终可得一段长平安泰的年月。
少女也听见了,顿时摆了摆手。
“走吧走吧。”她不着四六摆手胡说:“你长得这么美,我怕我看你久了,又要兽。性大发了,到时候我可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梵玉卿心尖一晃。
他阖了
阖唇瓣,终是起身,道:“少君早些休息。”
“好。”她扬起手:“拜拜。”
梵玉卿走到门边,身后少女却又说:“裴玉卿。”
“拜拜啊。”
梵玉卿下意识想回头,又强自压抑住,他侧过脸微微一点,快步走了。
珠珠望着那静夜君子的背影,从始至终,那高贵的圣主都再没有回头。
珠珠笑了下,对阿蚌道:“把火盆拿来。”
已经快到夏天,早用不上取暖,这火盆还是以前为裴玉卿准备的。
珠珠把她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扔进火盆里烧掉。
穿过的衣服,盖过的枕褥,华彩的首饰,写过的书信…
烧了不知多久,直到外面的天空都从黑透出曦光。
最后整间屋子只剩下一件挂在架子上的婚衣,一张摊开在手边的红盖头。
阿蚌帮着她烧,边烧边抹眼泪,到最后活儿都干不动了,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呜呜哭。
“别哭啦。”珠珠说:“记住我说什么了,等我走后,你跟着梵圣主他们回去北荒,告诉康阿爷,从今起北荒封禁,不许任何外人踏进半步,违者当场格杀无赦,对外面的什么事都别管,别去掺合魔界和九重中廷的事,直到我从忘川出来。”
阿蚌哭泣:“是。”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珠珠拍一下她脑袋:“我这是要办大事去了,以后就要走上人生巅峰当大王了,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遇,你该为我买爆。竹庆祝才对。”
阿
蚌心里还是想哭,她还是不愿意小姐割断情根,好好一个人断掉情根,会变成什么样子啊,那得多痛啊。
阿蚌还想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小姐已经挥挥手:“好了,你去门口帮我守着,我要开始了。”
“!!”阿蚌张嘴就要嚎哭,被珠珠拍着脑壳生生拍回去,阿蚌只能强压下去哭唧唧说:“小姐…天要亮了,一会儿喜娘要来催妆了…”
“没关系。”珠珠道:“我只需要一会会儿,人来了你就拍门提醒我。”
阿蚌只能出去,关上了门。
看着门被关上,珠珠坐在屋里,片刻,终于抽出本命剑,剑尖比沿着手心纹路的方向,慢慢用力。
鲜血涌出,白骨森露,一根如经脉般的大红透明的线,把她生生抽出来,尾端放进酒杯里,融化进酒水里。
珠珠其实觉得她是没什么感觉,但不知为什么,眼泪还是一下像泉水涌出来。
符玉轻声问:“疼不疼?”
珠珠嘴硬咬着牙:“不疼。”
“不。”符玉却前所未有严厉:“疼。”
“这就是疼,疼就说出来,你的委屈,就尽管发泄出来。”符玉说:“别害怕,马上都过去了,都要过去了。”
都要过去了。
你受过的痛,一定要有人比你百倍地痛。
珠珠咬着牙,仰头哂笑:“我不委屈。”
她说:“许多事终究是我强求,是我格格不入,我活该自作自受。”
符玉厉声:“不!那不是你的错。”
“是他
们没有与天一搏的勇气,是他们说着爱,却没有一个能像你的爱那样孤注一掷地回馈来爱你,所以他们都配不上你。”符玉说:“你没有负过任何人,是他们先辜负你,他们所有人都配不上你,既然你觉得疼、你不愿意再去爱,那就再也不去爱。”
从今以后,你尽管去做个冷漠无情的人,你尽管去做个刻薄寡恩的人,任由别人来爱你,任由所有人都来爱你、把心掏给你踩,你也谁都不必去爱,你站在最高处、把你的心收好,你只要尽情的享受、你只要最恣意薄情的畅快。
符玉说:“不是你的错,珠珠,你记住,是谁的错,也永远不是你的错。”
“别为他们痛,珠珠,别再为任何人难过。”
“珠珠,你以后再也不要痛,你只尽管让别人去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