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给他素材啊,”卫一全理所当然,“爆料爆料,没料怎么爆?”
许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就是故意的。”
卫一全点头:“我本来就是啊。”
许青:“……”
简直没办法沟通!
卫一全拿了两瓶酸奶,又推着车去零食区:“听说那安大鸟今天说你坏话了?”
许青失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爱说就说吧,嘴长别人身上呢,我也管不着。”
卫一全看了他一眼:“现在好像没那么战战兢兢了?”
许青抿了抿唇,眼神一时很深:“嗯,被你知道之后……就看开了。”
卫一全眨巴眼,挑眉:“哦?为什么?”
许青看了他一眼,耳朵红起来,故意推着车跑去了前头,丢下一句:“不知道!”
有卫一全在身边陪着,胡思乱想和烦恼似乎都来不及占据自己的大脑。白日要忙工作,晚上要被卫一全骚扰,许青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些事似乎真的离自己很远很远了,就算一时被提起,也无甚要紧的,更不用在意。
为什么呢?好像一个人只要得到某个特定人的肯定、承认和接纳,似乎其他的事都无关紧要了。
许青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勾起,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甜蜜滋味,就有三盒保-险-套掉进了推车里。
许青:“……”
卫一全饶有兴趣道:“草莓味的,试试吗?”
许青:“……”
提着东西上楼时,卫一全问:“其实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打工的那些钱是都寄给家里人了吗?”
“是寄给姐姐了。”许青边拿钥匙,边道,“我父母染上……那个之后,一开始还花得是家里的积蓄,很快积蓄没有了就借钱、贷款、借高利贷,总之是拆东墙补西墙吧。我和我姐姐假日都会去打工,赚点生活费自己藏着。”
“你们那时候还小吧?这算童工了吧?”卫一全皱眉,提着菜进了屋,边换鞋边说,“你父母没发现?”
“那东西沾染上……人清醒的时候少,脑瓜子也转得慢了,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不过晚上会把我们反锁在家里。”
许青把东西放下,摘了口罩和眼镜,道:“前三年,我的钱都给姐姐了,后来姐姐在外地找到了工作,生活稳定了,我和她的钱就都拿去还债了。”
“还得起吗?”卫一全将牛奶放进冰箱,又把零食放到茶几上,“没人顺着汇款地来找你们?”
“当然还不起,慢慢来吧……都是以姐姐的名义去还的,姐姐说了,让我安心做我想做的事情。”许青收拾东西的手慢慢停下来,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里,“一开始我半路上遇到师傅,他想骗我的钱,发现我没什么钱还离家出走以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带着我走了,是他跟我说要想赚大钱,要么去卖,要么去骗,老老实实给人打工是没前途的。”
卫一全苦笑:“你做群演还不如别人打工赚得多啊。”
许青挠了挠头,笑起来:“是啊,他说带我去剧组看看,说我长得好,指不定就能当个大明星,那就有钱了。我一开始也是为了钱去的,但……”
许青没说话,似乎对自己这样矛盾的想法也很是无奈,卫一全接话道:“你发现只要你愿意,你真的能赚到大钱,可你不愿意。”
许青干了两年就被狄兴发现了,那时候他姐姐还没离家出走,只要他愿意成为狄兴的情人,他就能赚到很多钱,说不定也能提前还清那些债款。
卫一全想起许青一直强调要干干净净,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出道,那时候他以为这人是心思太过正直,太过简单纯粹,眼里揉不得沙子,甚至觉得对方执拗地有些傻——混了十年也无法出头,快三十岁了还那么单纯,无法在这行成功也是必然的事。
但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其实都有原因。
卫一全拉住许青的手,他为这人心疼,也为这人的选择而骄傲和自豪:“你的家庭让你觉得难堪,觉得自己不干净,一旦被发现,外人的不理解和误会只会让你有口难言,前者你无法选择,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可以选,所以你万般不想让自己沾染上任何不干净的东西,你希望有一天就算真相大白,你的所作所为能成为你唯一顶天立地的证据。”
许青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也不用再刻意去找理由了:“我一开始是为了钱,后来却喜欢上演戏这件事,签上特约的时候我很高兴,我觉得……我真的做得到,直到狄兴找到我,我才发现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说我没挣扎犹豫过是假的,有狄家在,我就能还清债款,能减轻姐姐的压力,但……”
许青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我给姐姐打过电话,姐姐骂了我一顿。”
卫一全心下一片温柔:“你有个好姐姐。”
“是啊。”许青不用细说,卫一全也能猜到许凝对自己的弟弟说过些什么,否则不会有现在的许青。
许凝的支持在那个关键的时候,对许青有多重要不用多说,如果没有许凝,或许许青扛不住压力,也就从了狄兴了。
卫一全沉默许久,有些问题不得不去面对,他深吸一口气,道:“那我呢?”
许青一愣:“啊?”
“我呢?我……我跟狄兴的做法没有太大不同,我是说一开始的时候,我还用尽各种理由,让你参演我的戏,你明明不愿意……我甚至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责备你太较真。”
卫一全想到这点就很惭愧:“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