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儿,你娘给你生了弟弟,欢喜不?”二姐儿闷葫芦不说话,族亲只好逗大姐儿。
“欢喜呢,有弟弟,咱们姐妹也有靠山了。”
“是咧!是咧!以后你们娘仨都有靠山啦!”
我杀皇后与国舅6
日子似乎真的随着这个新生儿的诞生好了起来。
至少,朱童生不再跑出去喝酒,去私塾的日子多了起来。邻居、族亲都说,朱童生这是日子有盼头,愿意为儿子振奋了。
生孩子伤身,朱娘子坐了双月子,但心情还是高兴的。娘家来人的时候,更是忍不住把孩子抱出来显摆,“生这祖宗的时候,正是处暑,小名就叫暑儿。”
“好,好。”头发花白的姥姥抱着外孙子,喜得眼睛弯得只剩一条缝。“你身子还行吧?”
“娘,好着呢!有了他,不好也好。”
姥姥却道:“还是要好生保养,千难万险生了个金疙瘩,可不能便宜了后来人。”
朱娘子正色道:“娘说得对,还是要保养起来。都是那杀千刀的二丫头,生她的时候难产,害得我隔了五年才抱上我的暑儿。可不能让暑儿落到后娘手里,肥鸡大鸭子的,得吃起来。”
“这就是了,女婿还是有家底的。家里又没老人,万事还不是由你做主!男人都这样,有钱就变坏,你把着银子,他手里就一点儿零花,最多出去喝荤酒,包人也要银子咧。你手紧些,现在这金疙瘩,不就是现成的借口。我看女婿这些日子也上进了,你的好日子可算要来了。”
“还是我的暑儿福气大!不过,我听他的意思,是羡慕私塾里的吴举人,吴举人和他差不多年纪,如今一举中了,有资格选官啦。”
“你不用管外头事情,照顾好一家老小就行了。我怎么听说你把二丫头打得血肉模糊?傻妮儿,名声不好听呢!”
“我也是气狠了。”朱娘子有些讪讪,强撑着表功:“这回也把人打服了,以往脚杆野到处跑,如今坐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脸都荫白了。”
“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说。记住,是孩子不懂事,你才教的。你是有儿子的人了,名声要紧,以后咱们暑哥儿长大了说亲,人家也要挑个慈善婆母呢。”
“知道啦,娘,这不是在你跟前儿嘛~这回来了多住几天,自从我嫁过来,就初二回去一趟,都没和娘好好说说话。”
姥姥抚着女儿的背,说不出的欢喜,自家女儿,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姥姥来家里帮朱娘子带孩子,有她在,孩子晚上哭有人哄,家里的事情也有大人教。大姐儿对姥姥万分濡慕,尤其姥姥教她怎么做菜之后,更是恨不得姥姥天天住家里。
可惜,娘家人怎么好在女婿家里多留。这是朱家没有长辈,姥姥才能伺候完双月子。等朱娘子能下床走动了,姥姥也就回去了。
京城的秋天总是跑的很快,咻得一声,让人抓不住尾巴。
处暑出生的时候,还热得穿单麻衣都热,如今要穿夹衣才行了。
姥姥走了之后,每到睡觉的时候,朱娘子就把处暑放到大姐儿和朱晴的房间里,让两个人晚上照看着。
大姐儿每晚起来一趟,抱处暑去朱娘子屋里吃奶,再拍着后背把孩子哄睡着。大姐儿的功夫都在照看处暑身上,家务免不得压给了朱晴。
从早忙到晚,洗干净手回到房间,朱晴看着熟睡的处暑,小嘴微张,白嫩嫩的脸蛋,嘴唇也是红红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朱晴却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手抓着一旁的襁褓,襁褓不透气,如果捂上去……如果捂上去……
朱晴魔怔一样,拿着襁褓慢慢凑近处暑,处暑的呼吸微微扫在朱晴的手背上。
“乖啊~”大姐一声嘟囔,她在梦中,手还习惯性得拍了拍襁褓哄孩子睡觉。
怎么了,怎么了,我这是怎么啦!
朱晴猛得丢开襁褓,跑到窗边,推开窗户,让冰凉的夜风吹醒自己。
这不是我!我怎么会想杀血缘相亲的弟弟?即便迁怒,我也会想个办法,让他死在别处,不牵连自己。朱晴不明白,自己怎么越来越愚蠢。
是因为找不到出路吗?
是啊,出路在哪里。
朱晴知道自己不能杀人,却不知道怎么把日子过好。
………………
秋后,菜户营还有最后一茬萝卜、白菜要下种,但其他种粮食的人家,秋收后就准备猫冬啦。
而秋收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有什么大喜事,总要在这个时候办,十里八乡的热闹都赶在一处了。
附近某位大官别院唱堂会,听说请了有名的北曲班子来,武戏一绝,唱《哪吒》。这日,朱童生不在家,朱娘子带着处暑回娘家,把大姐儿领着去照顾儿子了。只有朱晴,这些日子根本不出门,脸也白寡白寡的,朱娘子嫌弃不吉利,干脆让她自己看家。
朱晴听到外头人们的议论,静极思动,几个月来,头一次走出家门。
戏台临水建着,有头有脸的老爷们自然在园子里看。附近蹭戏的平头百姓,只能站在岸边,隔水相望。也有胆子大的,爬到树上,或撑了一艘小舟来,飘在水上,慢慢看。
戏台上,一个扎着双丫髻,穿着藕粉色衣裳的少年正在台上翻飞,右手握着一把火尖枪,左手持着一个乾坤圈,身上披着混天绫,配着锣鼓,铿锵唱道:“风狂雨骤,雷鸣电闪,眼望着青锋剑怒气难消,怒火冲天心似油煎,眼望着陈塘关波浪滔天,洪水中老幼声声喊,哭爹喊娘好凄惨,怒一怒与妖龙一绝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