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娘子懦弱无知,只要找女官亮明身份,恩威并施,她肯定撑不住。宫里采选人,别说还有十两银子,就是丢下两个铜板,说买你女儿,你又能如何?
果然,经过里正一番教导,朱娘子忙不迭应下,还待去请村里会写契书的人来,赵女官已经从袖子里取出写好的契书,让朱娘子、朱晴这两位当事人落了指印,里正这见证人也按下了指印。
“娘,求你把我也卖了吧!”
突然,大姐儿冲出来跪在地上磕头,“女官,我能吃苦,肯干活儿,操持家务一把好手,把我也买了吧!”
我杀皇后与国舅10
这一扑,扑得在场的人皆皱眉。
朱晴退后一步,她愿意在有限的范围内拉一把大姐儿,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里长眉头深锁,这朱家丫头在家受了什么委屈,宁愿去宫里一辈子见不着亲人,以前没看出朱童生夫妻俩有这么可恶啊。
赵女官也秀眉微蹙,她看中朱晴机灵,怎么一母同胞,当姐姐的这样莽撞。宫里是何等有要命的去处,这样的人,怎么敢经她的手引进去。
朱娘子,朱娘子不会皱眉这么含蓄的动作,立刻扑上去撕打:“我你娘的祖宗娼妇”
朱娘子爱面子,大姐儿这一跪,直接把她粉饰的太平踩碎,朱娘子如何忍得了。
尖叫、谩骂、求饶……
在场众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没有人去拦着。朱娘子打人不地道,可当女儿的做错事,不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朱家这三天两头闹笑话,门口院墙边,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族人。
就在此时,朱童生排开众人挤了进来,奇怪问道:“怎么回事儿?”
“当家的……呜呜呜……”朱娘子见着主心骨,哭着上前拉人评理,却见自家男人身后还有个美貌妇人,立刻住嘴,心神高高提起,竖着眼睛瞪人,忘了哭诉委屈。
朱童生到底见得多了,对着众人打了个罗圈揖,又对着门外看热闹的村人道:“诸位,诸位,家事,家事,给朱某一个脸面,大家回吧,回吧。”
把看笑话的人劝走了,朱童生才请几人进了堂屋。
方才朱娘子撕打大姐儿,一群人都跟出去瞧热闹,如今又重分宾主落座。
朱娘子呜咽着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反复强调了:“眼里没有父母的白眼儿狼”。
朱童生还没发话,跟着他来的美貌妇人先开口,却是对着朱晴说的,“是你啊~”
朱童生大惊,“茹娘,你认识小女?”
被唤做茹娘的美貌妇人,正是倚翠楼的当家妈妈。茹娘笑道:“认识啊,我见她的次数,比见朱老爷还多呢。”
朱童生一时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真的,瞪着眼睛问朱晴:“怎么回事?还不如实交代!”
一个大男人,声如洪钟,大声喝问,正常人都要被吼得吓一跳。父女俩体型差异巨大,朱晴每每看到站起来的朱童生,都觉得面前像站着一座肉山。人类天生恐惧高的、大的、凶的,朱晴再心智成熟也不例外。
可朱晴有理智,有比本能更强大的东西。朱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女官,没有说话。
朱童生被扫了面子,一张脸胀得通红,拍案而起:“好啊,胆敢忤逆,我看你是皮痒了!”
这时,赵女官才施施然开口,“这位朱……老爷,好叫你知道。你这丫头,已经被采选为宫女。有她生母压的指印,里正做了中人。”
“老子还没答应呢!”朱童生听着她语带嘲讽,心里怒火更炽。
“哦~那这位朱老爷是不认这契书,要去公堂鸣冤了?”赵女官轻抚手掌,“好,好,倒叫我赶上一桩热闹,回宫有新鲜话儿能讲了。”
朱童生胀红的脸开始往青紫里变色,胸中火气一阵接着一阵,嘴上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茹娘轻摇团扇,柔柔开口,“哪里就到上衙门的地步,都是体面人,可不是诉棍南蛮子。”
赵女官觉得茹娘是听出了她不重的南方口音,刺她的心呢。
赵女官拿帕子在鼻尖扇了扇,好似要赶走不存在的臭味一般,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宫中女官高贵,茹娘这种风尘女子,是不配和她搭话的。
茹娘笑得更妩媚了,对朱晴道:“小丫头,好手段,险些连我都骗过去了。”
“姑姑说笑了,姑姑火眼金睛,谁能骗过你去呢。”朱晴福礼,不卑不亢。
“朱老爷,你还不知道吧。你这丫头,在我这里赚了少说百两银子。这是单我这里一处的,不知她还在旁的地方招摇撞骗没有。”
“百两?!银子?!”朱家两夫妻异口同声,恨不能当场叫她把钱叫出来。
“姑姑说笑了,我不过一跑腿儿的,哪儿来的百两银子。”朱晴拒不承认。
“这么说,你真有个精通花娘衣着打扮的师父了,莫不就是眼前这位?”茹娘含笑问她。茹娘也不敢相信朱晴一个小丫头,有这份眼力。可若不是她,那她背后定然还有高人。这宫中女官装模作样假清高,要是让她知道朱晴还拜过另外的师父,还是她最瞧不上的贱籍贱人。哈哈,那日后就有热闹瞧了!
朱晴也知道茹娘在挖坑,令她进退两难。朱晴却理直气壮道:“姑姑吃着鸡蛋好吃,还要追问是哪知母鸡下的不成?银货两讫,互不相干,姑姑这么为难我一个黄毛丫头,可不体面。”
“傻丫头,我这样的人,哪儿有体面?”茹娘拿团扇轻扣椅子扶手,自己说过的话,当场咽回去眼都不眨。“唉,罢了,谁让我心软呢。你既然已入了宫,只怪我来迟一步。你这姐姐虽不如你美貌机灵,倒也值得我调教一二。日后你在宫里享福,可要想着你这苦命的姐姐啊,她是替你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