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越玩越大,他已经养出了一只庞然的怪物,除了拼命去找钱,填充它的胃口,他已经无力控制。石桥整理收集制作
seed是他的目标,吃掉它,他的那头怪兽至少可以安然一阵。
徐天蓝却出现了。这几年,她一直关注他,却未曾来找过他。他曾经以为她已经释然。原来她只是在积累挫败他的资本。
在直白的阳光下,他看到她的苍老,岁月毕竟掩不住,但是岁月在剥夺人的年轻后也会留下别的,比如说智慧、财富。因着此,会展现优雅。
她一直是优雅的,向他款款笑,“千禾,叫你的名字都有化石的感觉。”
他眼睛眯了下,心内有一丝裂纹。
她环视四周,“n系很风光,千禾也是个大人物了,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几乎没有人会想起你早几年拍过肥皂剧。相比你如今的成就,那过去真是不堪一提。”
“什么事?”他点燃一根烟,“录象带拿来了?还要要挟吗?”
她眼睛跳了跳,是一种痛,表现出来却是笑,“现在的千禾也不是当年的孩子,我给你带来别的见面礼。”
“什么?”
“忠告。”
轮到千禾笑,“让我听听忠在哪里?”
徐天蓝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可以急刹车了。”
“已经刹不住。我欠下钱,只有借了填充,资本市场原本不靠常理演进,我曾经有飞来横财,今后肯定也有转机。”
“比如说seed。你以为它就是你的契机。”
“哪怕只是权宜,它可以让我挺一阵子,在这期间,我可以想办法。”
“你以为你能如愿?一个把别人当傻瓜的人自己才是傻瓜。”
徐天蓝走了。
不久后,她给他打过电话,在夜里,她让他听一首歌,来自他第一张专辑,她曾鄙薄过的如今却成了心头最爱。这是爱屋及乌,还是自私小心?我们最爱的东西,忍不住希望它在别人面前死掉。
她跟他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失去真心的人。可是遇到他,这句话不成立。
她说,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检视了这么多年,看到自己原来也有软弱。
“我还是以前那句话,我们结婚,去一个比禾溪还要安静的地方,过好余生。你的事,你不必想,我来处理。”
他挂下电话,没有任何回复。
徐天蓝也没有任何动静。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所以哪怕跟华远进展顺利,他还是绷着一根弦,最后时刻,她还是出手了。
网球场上,他接了她的电话。她冷静地说:“我跟叶隽没有交情,我无条件支持他,只是为了你。你没觉出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他无言语。不是软弱,是屈辱。
她似乎预料他的反应,继续不紧不慢说:“千禾,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发迹,我握有你太多筹码,如果捅出去,不是公司破产的问题。——当然,你还可以反悔。”
他还在梦魇中。是继续麻木在其中还是以撕裂自己的方式惊醒?
苏西问他:“什么事?”
他只是轻描淡写:“半路杀出个致远。”
按徐天蓝的能量,只要她推一下,n系的大厦顷刻就能倒塌。千禾呢,也到了游戏的最后一刻。
他有点悲凉,更多欢欣。一反往常,拿红酒庆祝,只因这酒的颜色在灯光下非常好看,像血一般。
喝得很兴奋。他打算什么都不想。一觉醒来还有明天,如果没有,他的确也累了。
倦意沉沉涌上,他靠着苏西。那个曾经的女孩,他在梦里跟她一起走一程山路。她好像要倒下了,他万分紧张,因不知她倒下后他该怎样。难道反是她在支撑着他。“我很好,千禾。”声音很细,很叫人放心。
“苏西。”他含糊地叫着。时间走了一圈,他们都不是当初的人。可是曾经,他们有同样清涩的梦境。一个在飞,一个在游,鱼与水鸟,永远近不得,却是天涯同路人。
他很难想象在她出现后,他所拥有的明媚时光。
他一天比一天更留恋,小念、苏西和他的三人时光,琐碎的、家常的、凡俗的。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像老了,更多时候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穿过这么多年的纷繁芜杂,虚浮荣耀,他渴望普通。渴望回家后有一个人一束光温暖着他的,渴望有什么东西紧紧牵住他,让他牢牢站在尘世,不要再飘。
“苏西。”此刻抱着她。万千滋味终于汇集成一声低低的叹息。
千禾醒来时已经翻过一个新鲜的白天又到了夜里。
小念拿着一个水杯呆呆坐在他床边。千禾伸手去抓他后背,小念吓一跳,杯里的水洒出一半,但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千禾叔叔,你醒了?喝水。”他把水杯给千禾,千禾干裂的嘴唇把剩下的水舔得一丝不剩。小念又去接了来,“妈妈让我乖乖守着给你倒水喝,我一直在等你醒,手都举酸了。”
“你妈妈呢?”
“她处理事情去了。”
“你没上学?”
“千禾叔叔,你病糊涂了,我已经放暑假了。”小念额上有豆大的汗珠,房间相当燥热。
“怎么不开空调?”千禾说。
“不行,妈妈说你发烧不能吹冷气。而且要用被子焐一身汗。你出汗了没?”小念放下水杯,蹬掉鞋,钻入千禾的被子。
千禾抱住他,小念哇哇叫:“千禾叔叔,你像个火炉,烫死我了。”
千禾继续跟他闹,将他双手双脚提起来,小念像条待宰的小狗一样垂死挣扎:“千禾叔叔,你太坏了,叶隽叔叔从来不会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