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端着碗药推门进来,张辉说:&ldo;这是石榴皮煎的水,喝下去。&rdo;展行道:&ldo;给他加点糖吧,看上去好涩。&rdo;唐悠道:&ldo;都要死了,还管这个。&rdo;张辉把石榴皮水给唐悠喂了下去,吩咐道:&ldo;展行帮他按着石头,别松动。&rdo;说毕转身去找东西。唐悠一抽一抽,展行道:&ldo;啊!脚出来了!用力啊!&rdo;唐悠噗一声,继而&ldo;呕拉&rdo;张嘴,吐出一大口酸涩的石榴皮汁,喷了满身。汁水中有一团金色的小虫在蠕动,又有一条绿色的小虫咬着它的尾巴不放。唐悠松了口气。展行道:&ldo;咦?这就是金蚕蛊?&rdo;唐悠:&ldo;拿来我看看?&rdo;展行捏起那金色小虫,张辉捧着个瓦瓮进来,色变道:&ldo;别碰!&rdo;金色的小虫刚拿起来就没了,展行一头雾水:&ldo;??&rdo;张辉:&ldo;跑你身体里去了。&rdo;展行:&ldo;……&rdo;唐悠:&ldo;哈哈哈哈!让你手贱!&rdo;展行掀桌:&ldo;你故意的!擦啊!&rdo;于是张辉又如法炮制一次,这次换了展行平躺,唐悠在一边幸灾乐祸:&ldo;要生了吗?脚出来了!&rdo;&ldo;巴蜀古国不是在两千多年前就灭亡了么?&rdo;林景峰打了个响指示意展行。展行象机器人一样开始背书:&ldo;巴蜀文明是中国川、渝一带最灿烂的神秘古文明&lso;之一&rso;,形成源头不可靠,据最新研究报告猜测,是外星人与地球人结合……&rdo;林景峰:&ldo;猜测不用说。&rdo;展行:&ldo;该文明以青铜器、石刻为代表文化,领先于当时冶金技术近一百年,在殷商时期达到全盛,周八百年间停滞不前,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与中原各地互通有无,象征图腾是酋长首面具……&rdo;张辉道:&ldo;是的!你也知道?&rdo;展行:&ldo;三星堆古墓出土的雕塑,很好地再现了当时文明的全貌,春秋后期直至秦国天下一统,当时的赵、秦等国都对巴蜀用过兵,其中最出名的有两次,一次是李牧,一次是王翦。最终嬴政统一六国,令天下书同文,行同轨,秦始皇十一年,蒙恬带兵前往巴蜀地区,这一次军事行动对巴蜀古国进行了毁灭性打击,彻底结束了接近一千历史的文明古国。&rdo;众人静静听着,张辉道:&ldo;然后呢?&rdo;展行:&ldo;然后?没有了啊,书上就没有写了。&rdo;张辉道:&ldo;还有的,只是没有记载在你们的书上。&rdo;&ldo;巴蜀是一个没有&lso;神&rso;的国度,甚至没有太多图腾。&rdo;张辉道:&ldo;整族分为族长与司祭,也就是&lso;王&rso;和&lso;巫&rso;两个势力。王向来都是女人,叫&lso;僰母&rso;,巫的位置则是男人,叫&lso;司祭&rso;。&rdo;展行道:&ldo;这个我知道,因为从殷商时代开始的文明,就没有祭拜天地神灵的习惯,无论是中原人还是巴人,祭祀和占卜的能力都来自同一处‐‐鬼。他们不拜天地,却拜祖先与死去的人的灵魂,相信祖先会庇佑所有人。所以祭鬼,成为巫祝与祭祀日常进行的主要活动,比如说要播种,他们会摇一摇龟壳,问祖先的鬼魂,今天做什么适合。&rdo;张辉点了点头,自己抿了口酒:&ldo;巴蜀灭亡后,族人开始逃亡,其中一部分散进云贵地区,成为外来者,另一部分深入十万大山。旧的祭祀方法逐渐被西南少数民族同化,开始祭拜自然图腾。里面有一支后裔,名字叫&lso;僰&rso;(bo轻声),你们听过么?&rdo;林景峰马上道:&ldo;听过,四川珙县。&rdo;张辉:&ldo;那就是他们第一次落脚的地方。僰人在川南,川西定居,再次发展壮大,他们的能力非常强……&rdo;林景峰莞尔道:&ldo;能有多强?&rdo;张辉道:&ldo;养蛊、放蛊的方法就是僰人带来,再传给苗、彝、侗等三十六族的,你不知道么?后羿的子孙走到盐水,认识了盐女,她的真身是一群飞虫,让他在盐水畔定居,建立自己的国家,承诺会世代庇佑他们。&rdo;展行吸了口气:&ldo;好像是有这个传说。&rdo;张辉道:&ldo;她就是第一代的蛊神,当时后羿的孙子廪君成为司祭,盐女成为僰母,守护整个巴蜀古国,并把巫蛊与请鬼的能力流传给下一代。&lso;僰&rso;字的由来,你们没发现?&lso;人&rso;之上,就是两只飞虫的象形符号。&rdo;数人纷纷点头,张辉又道:&ldo;秦末的时候,很多人不敢再用巴蜀遗民自称,他们叫自己作僰族,和汉人的仇恨很深,历经千年,直到明代,朱棣兴起一次大规模的对僰族的剿灭。&rdo;&ldo;当时的僰人全部退走,撤进云贵地区,和三十六族融合,几乎被灭了全族。&rdo;林景峰道:&ldo;所以呢?&rdo;他们都逐渐猜到问题的中心点了,张辉一定与僰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张辉道:&ldo;最后发生的事情是在四百多年前,那一代的僰母死了,她没有留下神光蛊。&rdo;展行:&ldo;神光蛊是啥?&rdo;张辉说:&ldo;神光蛊与星辰蛊,是选择下一代司祭与僰母的一种神虫,每一代的司祭和僰母死后,他们的尸身都会飞出一只蛊王,蛊王会落在族中某一个人的身上,代表那个人是新一任的族领。大部分时间是司祭或僰母的子嗣,只有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才会选十岁以下的男孩和女孩,完成交接仪式。&rdo;林景峰只觉得背脊冷飕飕的,问:&ldo;被蛊王附了身,能当司祭?操纵那个人的是蛊王还是他自己?&rdo;张辉愕然问:&ldo;当然是他自己,蛊王几乎是没有意识的,你不懂么?&rdo;霍虎插口道:&ldo;这和密宗的轮回是一样的,都是把一部分意识封存,交给下一任,活佛们转世也用的相似方法,不过他们是灵魂托生,再以棒喝或者&lso;灌注天心&rso;的方法来忆起本派咒法。&rdo;林景峰点了点,不置评价了。张辉说:&ldo;很难相信,对吧,传说就是这样。最后一代僰母的死因很曲折,当时整族迁徙到这个地方,我们所在的位置叫千山林。&rdo;唐悠道:&ldo;你就是他们的后代之一?&rdo;林景峰示意道:&ldo;听他说完。&rdo;张辉以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画出大概的地图:&ldo;这里是十万大山的最边缘地势,也是山峦的龙首,僰人迁徙来后住下,发现这里并不欢迎他们。&rdo;&ldo;三百年前,在山边的村落里,每天半夜都会发生死人的情况,环绕山边的古镇,有锦屏、凯里、雷山、榕江、芭沙,住了几十个族,他们都有自己的寨,无论是哪个族,每天夜里都会死一个人。&rdo;&ldo;这个人的头盖骨被掀开,脑浆全被挖空,没有人知道恶鬼在哪里,它来无影,去无踪……&rdo;霍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住发抖。&ldo;你知道?&rdo;林景峰蹙眉问:&ldo;虎哥?你知道那是什么?&rdo;霍虎好一会儿才缓过来:&ldo;我只是被饭噎住了……&rdo;林景峰:&ldo;……&rdo;张辉续道:&ldo;大司祭带着剩下的不到五百名族人,向祖先鬼灵请卜,得到的答案是,十万大山的龙首处,有一只山邪,也就是潜伏在山里的鬼。当时的情况已经逃无可逃,祖先们的尸身也再没有安葬之处,除了躲在山里,没有其他去的地方。最后祖先的鬼魂告诉大司祭一个镇压山邪的方法,在山里摆下巫蛊之阵,可以令方圆三千里的民族安居乐业。&rdo;林景峰道:&ldo;僰人来了以后,既会巫术,又会放蛊,应该很被当地民族接受才对。&rdo;张辉不以为然道:&ldo;一点吧,除了能帮助他们,更多的人在害怕。其实蛊术最开始并不是害人的,毕竟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看不顺眼的人。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汉人的皇帝才对僰族有了忌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