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了个稍后再说的手势。
今天是中秋好节,大伙儿吃喝得高兴,叶扶琉不想扰了过节的兴致,掩口打个呵欠,懒洋洋把骰盅往秦陇那边一推,“累了,你替我摇骰盅吧。”
秦陇砰砰砰地猛摇,很快开盅,高喊道,“二。”
魏桓握着自己竹签:“嗯?”
签筒递过去魏桓手边
。筒里掉出来一根“二十一签”。除了精心准备的第八和第十一签,其他签文都是随手写的,叶扶琉自己都忘了。
秦陇倒是认真地搜寻签文。
“二十一签: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中签者给下一轮中签者敬酒,闲话一句。”
“再抽个下一轮中签者。”秦陇兴致上来了,继续猛摇骰盅,开盅大喊,“六。”
叶扶琉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签。这不是巧了吗。
魏桓持杯起身。叶扶琉双手支着小巧的下巴,乌黑漂亮的眼睛睨着面前的魏桓,毫不躲闪,就等着看他过来闲话什么。
魏桓把敬酒放在案上,不紧不慢道了句,“手里有件玉,不知扶琉可喜欢。”
“嗯?”叶扶琉起了点兴趣,“拿来看看。”
魏桓便将手里握着的玉牌悠然抬起,托在掌中递去。
巴掌大小的白玉牌,入手温润柔腻如脂,色泽通透莹然,叶扶琉是个识货的,一眼看出是极上品的羊脂玉,雕工同样上乘,她脱口赞叹,“好东西呀。”
她稀罕地摆弄着玉牌。“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东西?”
魏桓给的缘由很平淡:“时逢佳节,正好有玉。”
玉牌送出之前,不知在手里捏了多久,表面沾染了暖热体温。叶扶琉愉悦地翻来覆去打量。“原本想当面较真问一句,魏家到底是做什么行当的。看在这块好玉的份上,今晚就不问了。”
“过去事不必问。魏家是五口镇的普通富户,平民良口,如此足够了。”
“说得好。魏家和叶家是在五口镇认识的。魏家是普通富户,叶家是布帛行商。五口镇之前的过去,统统不必问了。”
叶扶琉在月下赏玩玉牌。
她向来喜欢好玉,沈璃的那块双鱼玉佩被她顺来赏玩了几日,已经算是质地不错的了。这块玉更为上乘。
雪青色的穗子搭配通透玉色,美玉无瑕,在明亮月色下泛起一层淡淡晕光。
叶扶琉当场把玉系在腰上了,愉悦地举杯,“二郎,喝酒。”
两人轻轻地碰了下杯。
魏大在对面瞧着,眼睛瞪得像铜铃。“就这么送出去了?”
魏一:“送出去了,还能怎么着。”
“老太君留下的东西,临去前系在郎君腰上,郎君带去京城十几年又带回来江南的玉……好歹说一句贵重啊。”
魏一给他倒了杯酒,“再贵重也是郎君的东西。他爱送哪个送哪个,咱们吃喝咱们的。你别看了,喝酒。喝完手里这杯咱们去给叶娘子敬一杯。”
叶扶琉莫名其妙被魏大魏一两个各敬了一杯酒。
“娘子随意,我们饮尽。”叶扶琉刚举杯,魏大巍一两个一口闷了。
叶扶琉:?
如果中秋宴席到这里结束,倒也称得上和乐融融。
偏巧就在即将席终人散时,门外传来一阵狂风骤雨般的马蹄声。
大群轻骑策马疾速奔
近,从黑暗长街尽头显出彪悍身形。一个个背弓挎刀,身披软甲,在五口镇邻居惊恐的眼神里,仿佛大群虎狼过境,马蹄疾驰奔过长街,旋风般卷到长街北边尽头,停在相邻的两户大宅面前。
西边的那座大宅子门户紧闭,黑灯瞎火,看着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东边的那座大宅子虽然同样关紧门户,但隔墙透出亮堂灯光,门里隐约传来说笑声,瞧着像是正在家里过节。
为首的一波轻骑原本已经涌到魏家门外,纷纷勒停了马,疑惑打量两户人家。
门外传来乱哄哄的商量声音,南腔北调,什么口音都有。
“西边这家没人。”“黑灯瞎火的,是没人。”“中秋节怎会家里没人?魏大把地方写错了吧。东边亮灯的才是魏家?”
众人纷纷称是,蜂拥过来灯火亮堂的叶家拍门,“魏帅!魏帅!我是老吴啊。”
“魏帅安好!我霍五郎来探望你了!”
“魏帅,我张百步来了!”
院子里吃席的动静都停了。
叶扶琉清凌凌的目光带出怀疑审视,从喧扰的门外方向收回,挨个扫过对面的魏家仨人。剔透乌亮的眼睛最后睨向魏桓。
魏帅……喊得是魏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