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穿过郁郁的松海,便到一碑前。孟韬放下花,默哀。我不知道他此刻在对她说什么。我说的是:姐姐,保佑孟韬好好地过完余下的日子,然后来见你。我告诉你,他真的很爱你,他心里有一块地方永远包裹了,没人进得去。放心吧。
我眼睛微微湿润。抬头看天,顺带将眼泪咽回肚。我要开心一点。开心地离开。
回去的时候,我屡屡想告诉他我明天走的讯息。看他情绪低落,也不打扰他,反正不想回了,结束的方式一点都不重要。
夜里收拾好行李。
小弟说:姐,你真要跟小松哥在一起?
我说不希望吗?
孟韬呢?他说。他早就势利地倒戈。
我说,我喜欢小松。我讨厌你。
他嘻嘻笑,说:讨厌我干什么,我又不要你做老婆。姐,打个赌,你一定会回来。
我恶狠狠说你必输。
他说那不一定。姐,这个月生活费还没给我呢。
我说,你好好读书,我不在,你别乱七八糟,每个月生活费在我手里。
他撇嘴,说,你就喜欢用金钱要挟,逼得我非要造反。
我睡不好觉,忍了好久,给孟韬电话。
他很快接了。
我说,还没睡。
他说就快了。
我说总是骗我。
他说,是,到我身边吧,可以监督。
我说我不想监督。
沉默了会。他说,我想见你,现在。突然心不定。
我说很晚了。
他说你刚才是不是头疼。
我说没有。很好。
他说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我说好啊。
又无话。却谁也不想挂。我仔细辨听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却只听到钱一块块从沉默中划走。就笑,说:好浪费啊。好了,再见了,好好生活知道么?
迅速挂了电话。心里无端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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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意正浓的时候,被小松拖下床,他非要我去看阿三赶鸭子下河。
什么好看嘛。我嘀咕着,随便打理了一下自己,便迷迷糊糊地随他去池塘。
清晨似乎落过一阵雨,空气里有些微的水气,被初升的阳光一照,有种璀璨的光泽。人宛如行在硕大的水晶中。河边一溜全是槐树,白色的槐花被风雨吹至水面,点点铺散开,说不上是优游还是可怜的感觉。阿三那15只金黄色小毛鸭已经下水,正摆着双脚笨拙地追逐着花玩,像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一样。
我一一指着,说:那太笨,啄了半天也啄不着。跟小军似的。那两个怎么回事,打架了——那两个,并排在一起的,你看,多恩爱啊。
小松说,你瞎说,才多大。
我鄙夷,切,思想这么龌龊还人民教师呢,恩爱不见得是你想的那种。
我想的是哪种?小松嬉皮笑脸。我们踏着软软的青草沿着池塘走。有风,将槐花颗粒和清香继续吹送过来,有几颗弹落到我的发上,我也没去拂,比画着双手讲小军的趣事呢。“小军穿西装,见没见过,领带系得狂紧,把他勒得不停吐舌头,跟吊死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