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内俊美的青年缓慢睁开眼睛,虹膜中沉淀着闪闪发光的金色物质,平静的凝望着窗外流动的缕缕白云。
【咳咳,我说话了,有朋友在吗……】
【说话吧伦敦,我和剑桥都清醒着,但请不要打官腔……】
当生长出岩龙的那一部分后,钟离先生发觉儿时的幻听卷土重来。
好像每到一座城市和另一座城市的交界处,他便可以听到各种各样怪异的交谈声:一部分是人类的声音,另一部分基本就是动物们在互相嘶鸣。好消息和坏消息皆是那些人类和动物们的声音,他都可以听懂。
伦敦塔的钟声在他身侧敲响,塔里的乌鸦发出嘶哑的啼鸣。
英国人相信,乌鸦离开了伦敦塔,那么塔将会崩塌,大不列颠王国也会随之灭亡。
虽然这些黑色大鸟会乱抛射白色液体,并抢劫游客手里的面包,依旧有不少人将乌鸦视作伦敦的标识。
钟离听到有东西在飞机窗外长吁短叹。是醇厚的伦敦腔,男声嗓音略带沙哑,短促的笑声好似伦敦塔上徘徊着不肯离去的鸦群。
那道声音冷哼了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说帝流浆在东方出现了吧……”
接着苍老的声音抱怨起来:“的确,疯了,都疯了,除了种花国那群老古董谁敢拿帝流浆种树啊……”
“听说东边的同类已经被那群龙脉的行为艺术吓傻了,东京甚至被吓的连话都没法说清楚,她做出来什么傻事我都不奇怪。”
“伦敦爵士,请问什么是帝流浆?”又有一道年轻的女性声音遥遥传来,震动的声音中恍若夹杂着千万台纺织机工作的嘈杂。
“牛津,不如请你来为18世纪获得意志的布拉德福德小姐解释这个专有名词,她是我们之中最年轻的城市了。”伦敦塔上的乌鸦黑压压地聚集在一起,起身发出了刺耳的鸣叫声,使得围观的路人啧啧称奇。
最年轻的……“城市”?
听到耳畔说话声后,钟离将关注点放在了“城市”上面。他记得儿时那条在海城遇到的龙——那条龙将他自己称为龙脉,也叫做城市的意志。
如果钟离不打算验证自己出现精神疾病的话,接受儿时海城那条龙所提供的解释,对他来说是目前最轻松的缓解方法。
他许是听到了城市意志的声音。
嗯,很好,那便是城市意志的声音……
青年的神色波澜不惊,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惊讶,他将探究“城市意志”这一问题排在了跟进宝石展之后,宝石展又排在建立“璃月国”之后。
虽然建设璃月他目前毫无头绪,可人生的目标应当分出轻重缓急。
钟离接着琢磨,看来英国的城市意志们,是在讨论一种叫做“帝流浆”的物品。
他知道“帝流浆”,那是璃月古籍中记录的液态药物,钟离有些风轻云淡的想,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听到的辛秘,能让全世界寻找长生不死药的人类就地发疯。
……囫囵听得长生曲,不肯明朝便到头。只为一朝脱凡骨,求得帝浆转头空。
书中记载,帝流浆是传说中的天地奇宝,有着令人长生不老的神力。
但现代化学分析这种东西仅是一种剧毒的汞化物,拥有三小时之内送服用者见天帝的强力药效,古往今来吃金丹、喝帝流浆,把自己喝死的达官显贵们只多不少。
在今天之前,钟离先生还以为古书中的“帝流浆”,全是方士们搞的老年保健品诈骗案例,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品。
至少他本人没有见过帝流浆。
钟离听到一众大不列颠城市们在对“帝流浆”进行讨论。
城市们像是在抱怨“帝流浆”每次出现都会带来灾难,他们说“帝流浆”的欧洲称呼叫做圣杯,其作用不仅可以帮助饮用者延长寿命,还可以实现使用者的愿望。
恍惚间传来乌鸦沙哑的叫声:“只要使用者有足够强大的信念……”
“便可以将假的变成真的,令死者复生,令好人变坏,令穿肠的剧毒变成丝滑香醇的葡萄酒,只要使用的人愿意去相信他才是对的。”
远空中年轻的女声问:“也就是说,使用帝流浆,必须要使用者自己欺骗自己对吗?”
“和她解释,牛津,动动你那些老套的学院派资料。”乌鸦朝着泰晤士河和查威尔河的汇合处高喊。
“剑桥才是老套的学院派资料,我这里有疯狂爱丽丝仙境入口!”
牛津在钟离先生耳畔愤怒的骂道。
剑桥不满的说:“嘿,我这里还有伟大的剑桥五杰呢,各个随时可以通苏!”
钟离先生:“……”
这无缘无故的攀比之心从何而来啊?
……
飞机已经飞越了英国北部和苏格兰,远方传来老人的翻书声,或者那名说话的老人,他本就是一本镶着金边,由羊皮纸和花体字写就,气派不凡的老书。
书页一边翻动,一边抱怨:“伦敦爵士,请您不要催促我,我正在同剑桥打赌,我需要集中精力……”
又过了片刻后,牛津在虚空中翻动他的百科词典,慢条斯理地给同类解答疑惑:“是的,布拉德福德小姐,您是对的。”
“让我为您举个例子:在18世纪的1730年至1735年期间,霍乱在东欧地区流行,在匈牙利、巴尔干半岛、波兰、保加利亚和波希米亚地区造成了广泛的恐慌和误解。”
“在这段时间里,由于当时医学的局限性,很多患有霍乱的人被医生误诊成死亡,活人被匆忙埋葬。那些病人若再度挣扎企图逃出棺材,活人们就会将这种现象理解为死者复苏,进而与吸血鬼的传说进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