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那我们再来一次。”
彻夜的疲惫,清晨的狂欢,让许久没有这般放肆的李南承,不由陷入了沉沉的梦境,可说是梦境,却又那般真实。
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同沈予臻在医院见习的那段日子。
当时李南承和沈予臻一切在京安大学附属医院实习,沈予臻师从季识则,而李南承因为跟沈予臻的关系实在亲近,季识则有时候也会对李南承多照顾一些。
而沈予臻接手的第一位病患叫斐恩,跟他们差不多年纪。
斐恩当时患了上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
沈予臻对这件事情的进展很关注,有时候回家,李南承也会多问上几句。
“斐恩的病情怎么样了啊?库里有匹配的骨髓登记吗?”
沈予臻摇了摇头,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将这件事一笔带过:“还在等待。”
“那他现在正在做保守治疗?化疗可不好受呢,也就跟咱们差不多大,还真可怜……”
“斐恩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而且他们家的积蓄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沈予臻说得云淡风轻,但李南承知道,他对自己的病人有多么担心。
但是做医生的就是这样——谁不愿意自己看诊的病人都能药到病除呢?
可是死亡从来都不讲人情,它只会突然打破所有美好而幸福的滤镜,令无数家庭在病痛的折磨中支离破碎,或在漫长而无望的等待中下达功亏一篑的最后通牒。
而治愈医生的唯一途径,就是看淡生死。
显然在这一点上,李南承比沈予臻更要清醒。
“阿臻,你也别想太多,你已经做到所有你能做的了。”
沈予臻没说话——斐恩的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了,他想活下去,却也知道自己得到救赎的机会渺茫,反而总在查房的时候,摆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安慰起沈予臻来。
“沈医生,今天外边开花了吗?”
这是斐恩最常问沈予臻的一句话。
只是那时候正逢寒冬,他甚至没在窗口望见一朵傲梅。
在漫长的等待中,沈予臻陪斐恩一起煎熬,也因此对李南承多有忽略。
李南承不明白沈予臻为什么一定要对他那样情深意切,他们不过是病患关系而已。
但他知道,作为一位医生,他不该对一名患者抱有厌烦的情绪。
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总觉得在一众患者之中,沈予臻对斐恩是特别的,而因为这种特别,李南承就不再是沈予臻的例外。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本来想抱着轻松的情绪去探望下沈予臻的这位病人,只是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过几句,李南承心底就开始火冒三丈。
“沈医生真的很温柔。”
“不知道作为他的伴侣,该有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