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很大的劲才适应这一切。
然后故作轻松地告诉后来者:“人与人的交往多半肤浅。只有在比较肤浅的层面上,交往是最容易的。一旦走向复杂,人与人之间就是相互麻烦的迷宫。比起麻烦,我大概还是更擅长孤独。”
可是徐如徽原以为,孤独已经是独行最大的代价了。
如今骤然感知到冰冷和滚烫的温差,她才蓦地发现,原来这代价里,还有一份隐秘的伤心悄然来临。
她静静地坐着,就在她几乎要把这份伤心全然吸收之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徐如徽看过去。
半晌,手机再次响起。
徐如徽没有接通来电,而是直接起身去开门。
楼道很黑,赵酉识的家门大敞着,里面也没有一丝灯光。
距离赵酉识离开差不多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这半个小时,赵酉识居然没有开灯。
徐如徽目光挪到赵酉识脸上。
他身上还是那件毛衣。
徐如徽又把目光落到赵酉识垂在两侧的手上,黑暗里,她也能捕捉到其肤色有些发红。
“你不冷吗?”徐如徽问。
赵酉识抬起了手。
徐如徽盯着他悬在空中的手,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冷吗?”赵酉识反问她。
徐如徽动动手指,说:“挺冷的。”
赵酉识似是轻哂了一声,“说实话,没有我的心冷。”
徐如徽抬眼看向赵酉识的眼睛。
他眼睛里有一层无可奈何的笑,好像很浅,徐如徽却看得清楚。
“徐如徽。”赵酉识唤了一声。
楼道里风很大,两家门都敞着,显得更冷。
徐如徽的心像被风卷起来,高高悬着。
她盯着赵酉识,在短暂的几秒沉寂后,听到赵酉识说:“我刚刚跟你说了,新年快乐,所以徐如徽,在这新的一年里,我赵酉识的第一愿望,还是希望你能快乐。第二,我才想为自己考虑考虑。我本来是想像之前一样算了的,毕竟你这人好像天生有会拿捏我的本事,你露出那样的表情,我都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但是我刚才又想了想,我上一次‘算了’的时候,你转身就去西京谈了两年的恋爱,是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是那个时候吧。”
徐如徽的心仍在半空中。
她还握着赵酉识的手,她的手和他的手一样开始变红,变冷。
她猜赵酉识说这些话是有些紧张的,否则他不会任由她的手就那么冷在风里。
她感受着两个人的冰冷,想了想,问了句:“我露出哪样的表情?”
赵酉识闭上了嘴。
他沉默几秒钟,像在消化某种无语的情绪,说:“你别管。”
徐如徽笑了下,并不恼怒。
“哦。”她说。
然后继续看着赵酉识,什么也没说。
但是赵酉识看到她眼睛在问他:然后呢?
赵酉识在此刻见缝插针地回忆了下过往数年岁月,意外地发现这似乎是徐如徽第一次“反问”他。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没出息地更紧张,他心脏乱跳地盯着徐如徽,憋半天憋出一句。
“我怕我这次如果再算了,你明天就邀请我去参加你和万里的结婚宴了。”
“我不会。”徐如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