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驻守在威克盾城半年后,新上任的指挥官仅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攻破了“重工飞城”。
虫子们不可置信又震动着。
这可是连德罗克大人都无法解决的机械人堡垒,然而却被新来的高等虫族解决。
阿尔斯兰琥珀色的眼睛亮起来,一瞬间像是一个为考了一百分的孩子骄傲的母亲。
虫族实力为尊,当泽维尔表现出的能力强于德罗克时,他就有资格接手关于德罗克的一切资源。
而首先赢下“重工飞城”的高等虫族有一次接触母亲的机会,这是虫族最至高无上的奖励之一。
然而身处机械城中的泽维尔却并不热衷于与虫母交流,看着手底下羡慕激动的副手们,泽维尔面无表情将重工飞城的重建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之后才回到房间。
他手里拿着一块晶石,只要将晶石放置心脏就能在精神海洋中见到那位母亲,这是只有对群族做出贡献的虫子才有的待遇。
泽维尔哂笑一声将晶石扔在桌面上,他不可能将芯片也无法扫描出的陌生物质放置在距离自己弱点最近的地方,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本能。
阿尔斯兰知道这个孩子的防备,并不意外他的选择。
他为这个孩子骄傲,也为他的脆弱敏感而担忧。虫母的蝶翼在圣托卡城的上空展开,远隔在千万里之外,阿尔斯兰想要将妈妈的祝福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妈妈在担心他。
泽维尔靠坐在飞行器上处理伤口时恍惚中脑海闪过这个念头。突如其来的想法叫他动作停顿,几乎被这种毫无攻击性的担忧淹没。像是在黑洞解体他已经放弃生存的瞬间,有人伸出透明的光翼托举了他。
充满着蜜香的无形蝶翅将他拥入怀中。
耳边柔和的歌调声响起,不同于虫族原始的鸣叫,是来自母亲喉间最柔和的声音。
泽维尔沉默聆听又刹那惊醒,紧绷的神经挣扎着想要脱离温柔的触感,可是心神却忍不住沉醉于一瞬——虫母最甘甜的安抚之中。
一直到飘渺的歌声结束,泽维尔还静默在原地,为自己刚才一刹那被这奇异的温柔所蛊惑而心生复杂。
耳边嘈杂的虫鸣声陆续响起,是巡视着机械城的虫族小队们走到了这里,将泽维尔从刚才莫名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在虫族的前肢即将进入五十米的时候,泽维尔收回了精神屏障将手臂愈合站起身来。
刚刚一瞬间他发现自己虫肢上在攻占机械城时承受的炸毁已经悄无声息的重新生长了起来,仅凭着自己的精神力不可能做到这么快的复原,毕竟那是承受了一整个机械城的光炸。
唯一的答案只可能出现在虫母身上——是刚刚那阵歌声替他愈合了重伤。
手臂驭使自如,泽维尔走出来后看向飞行器前的虫子士兵。
“指挥官!”
巡逻的虫族没想到指挥官在这里,立马低头。
泽维尔神色不变:“继续巡视。”
“绕过飞行器。”
领头的虫子点了点头,一直到对面的高等虫族离开才松了口气。
“泽维尔指挥官的气场也太强大了。”
“在德罗克大人身上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么强的压迫感。”
刚刚巡视到这里泽维尔走出来的时候他几乎连气都不敢喘,只能恭敬的看着对面,这对于生性好战的虫族来说只有绝对的实力碾压才能做到。
旁边的虫族也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过了半天才小声道:“恐怕只有西里奥多大人能够和泽维尔大人比了。”
只可惜西里奥多非重要事情不出圣托卡城,一直在距离虫母最近的地方守卫着伟大母亲的安危。
几只虫子说着绕过了飞行器继续往前查看。
泽维尔在回到住处之后却并没有真的休息,而是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闭上眼睛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将虫肢上绿色的血液冲洗干净,同时也想要冲洗掉今天被虫母触碰到地方。
可惜无论怎么清洗那些地方隐约都好像带着虫母身上的香气。
是一种很柔和,很甘甜的香味,像是所有虫族口中母亲身上最温暖的蜜一样的气息。
泽维尔在浴室中嗅到这股气味,心中久违的升起一股厌烦,从他成年到现在泽维尔已经很少体会到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了,兽星的兽人受基因血脉影响每一个兽人身上都会带着原本本体特有的情绪。
红熊暴躁,巨蟒懒散,泽维尔一向觉得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与血脉本能的兽人就是废物。而废物一向是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
可是现在他却罕见的也升起了这种无能的情绪。
冰冷的净水滴落在手臂,年轻虫族深吸了口气收起了本体恢复拟态,在这次接触之后他知道在无法靠近虫母之前,现在的每一个日夜他都要不留一丝余地的对抗这种自心灵而始的跌落。
脑海中伴随他穿越异世而来的无机质芯片无法给出他其他的建议,泽维尔闭上眼睛,干脆地将沉沦截断在飞行器之前。
……
阿尔斯兰知道那个孩子又在防备他了。
那只是母亲的歌声而已。
每一只从母亲怀中出生的小虫子都曾听过母亲的歌声。而这个流落在外的,浑身竖起尖刺的忧郁孩子却并没有听闻过。
他在因为母亲的歌声而竖起高墙,阿尔斯兰叹了口气,回想起刚刚拥抱住那只虫子的感觉。
尽管已经是成年的虫子了,可是他受伤的虫甲上却是那么冰冷却又脆弱。在坚硬的连机械人的光炸也无法摧毁的外壳下是一颗与所有虫族都不同,极致冷漠柔软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