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母第一次如此认知到其他虫族的气息。
在冷冽的冰湖的气息充斥心肺时，阿尔斯兰想起这是泽维尔。他在泽维尔的精神海洋之中陷入了沉睡，是泽维尔抱起了他。
他已经没事了吗？阿尔斯兰迷惑的想着，只是因为意识到是那个想要保护他的虫子，虫母本能的警惕性就已经松懈。
他知道泽维尔不会伤害他的。
果然，只是迟疑了一下，一向冷漠的虫族在将他抱在沙发上后察觉到他的不安，并没有松手，而是单膝跪地轻轻地拍着他后背蝶翼。
这是妈妈哄熟睡的孩子的姿势，在尴尬和羞耻中第一次由自己的孩子对他做出来。
幸好这是在精神海洋中，阿尔斯兰想，要不然他几乎要体会社死的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泽维尔守了他多久，在阿尔斯兰重新从梦境中挣脱的时候外面好像天色都已经亮了。
阿尔斯兰看了看两人现在的姿势，忍不住眨了眨眼。
“泽维尔。”他下意识地叫起了对方名字。
泽维尔看向他：“每天晚上都要沉睡？”
阿尔斯兰的睡眠和其他虫子不一样，不是单纯的困顿，而是被梦境拉扯进入了无法苏醒的屏障中，只是他的意识是清醒的。
这是虫母沉睡最为残忍的地方，他永远无法真正的陷入睡眠，却始终都在沉睡，一直到身体消磨至死亡。
泽维尔看着对方习以为常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
阿尔斯兰却笑着抿唇：“泽维尔，已经很好了。”
“今天晚上我感觉很舒服。”
这是他被拉入永恒梦境中时最舒服的一次，因为有泽维尔在一旁保护着他，让他清楚的知道有一只虫子很在意他，在等他醒来。
他的共感传递给半跪着的高等虫族，泽维尔知道阿尔斯兰不是在安慰他。想到自己的精神海好像能够影响到虫母睡眠，心里若有所思。
在简单的交流之后阿尔斯兰才看到眼前和认知中迥异的建筑风格。在看到奇异的沙发时阿尔斯兰忍不住睁大眼睛，用手掌试了一下。
“这和我之前见到的不一样。”
泽维尔第一次见阿尔斯兰露出这种神色，他对这一切都好奇极了。
能够掌控每一只虫子的虫母兴致勃勃的站起来，浏览着泽维尔的精神海洋。从简单的建筑，到远处的风景，这都是他认知中所没有出现的。
“这是泽维尔你的家乡？”阿尔斯兰转过头。
他知道泽维尔并不是他的血脉，甚至他的虫血和莱亚星上所有已知的虫族部落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见过泽维尔这样的情况。
在泽维尔不知道的时候阿尔斯兰甚至偷偷查阅过前任虫母的血脉。然而都不是，这个奇异的孩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叫他毫无察觉。
现在在看到不同的生存环境之后阿尔斯兰脑海中隐约有了答案。
——泽维尔并不是莱亚星的生命体，他来自另外一个星球。
“它叫兽星。”泽维尔开口解释，在阿尔斯兰看过来时介绍了他的诞生地。
那是他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对其他人谈论的，可是现在却告诉了阿尔斯兰，一个他本应该永远警惕的虫族之母。
阿尔斯兰只觉得，今天一天他已经了解了泽维尔太多，超过他过往对于这个孩子所有的认知。在泽维尔平静地谈到黑洞解体之后阿尔斯兰忽然忍不住想要亲亲他，并不是母亲对于孩子的安抚。
而是另一种叫他无法控制的情感，叫多愁善感的妈妈想要安慰泽维尔。温热的亲吻落在了脸颊，泽维尔微微怔了怔，察觉到阿尔斯兰隐晦的难过。
他以为自己失去了群落，所以在用自己的方法分担他的孤独。
泽维尔并没有告诉他自从陷入有关虫母的挣扎之后，他其实已经失去了孤独。
……
在知道泽维尔并不是莱亚星的虫子之后阿尔斯兰虽然依旧认为自己是妈妈，但是在面对泽维尔的眼神时总会有种奇怪的情绪。
在自称“妈妈”的时候莫名有点说不出来。
熟识之后泽维尔虽然依旧是那个性格冷漠寡言的虫子，但是阿尔斯兰却能够看懂对方隐藏在漆黑眼眸之下的情绪。
比如当他突然出现在精神海洋中无意间撞破泽维尔在洗澡时，那个冷漠的虫族微闭了一下眼睛，伸手关掉淋浴器抬起头来看向他。
似笑非笑的视线瞬间叫阿尔斯兰离开精神海洋，在遁走之前只来得及说一句“抱歉。”
泽维尔并不想切断和虫母随时随地的联系，他喜欢精神共感的感觉，那会让虫母始终注视着他，而他也能感知到虫母的存在。
只是既然精神海洋连接，这样的尴尬就无可避免。在阿尔斯兰撞见的时候，泽维尔喉头滚动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浴室的门才被打开，他从精神海洋的另一边找到了闭着眼睛像只茧一样的虫母。
漂亮的蝶翼被遮挡在身前，刚好覆盖住了面容。阿尔斯兰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总是回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一幕。
——泽维尔的拟态真好看，是属于爆发力很强的那种，看着修长克制，却是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力量。
在词库中阿尔斯兰扒拉了半天，意识到了泽维尔甚至还有人鱼线。流畅的八块腹肌覆盖在苍白的皮肤上，叫望见的虫子心跳失控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他这是怎么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虫母深吸了口气，想要压制住突如其来蔓延的热意，然而却始终无法压下，等到听到泽维尔的脚步声后这时候更加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