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桓说:“今年冬天,小鱼要努力争取少生几场病。”
“好,那我努力一下。”程知煜由着梁桓为他披上外衣,再拢一拢衣领。
烟火小巷,寻常人家,他们牵着手走过。有孩童从身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路过,他们扮演着话本里的英雄,叽叽喳喳地吵作一团。
程知煜感到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有些濡湿,甚至有些用力,他疑惑地看向梁桓。
梁桓面色紧绷,过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期期艾艾地开口:“小鱼,快,快一年了。”
“嗯,是呀,时间过得还挺快的。”梁桓这么一说,程知煜心里立刻懂了梁桓在想什么事。
“小鱼有想过自己的未来吗?”梁桓问。
程知煜:“想过。如今朝堂之上,时局不稳。等到一切都步入正轨,我就辞官去游山玩水,见见自己前半生没有见过的风景。”
“我还以为小鱼想要作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梁桓失笑。
“嗯,曾经是想要作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程知煜并不否认自己以前的野心,“可是后来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也就有些无所谓了。当今圣上贤德仁慈,是个明君。有他在,天下百姓的日子必定不会难过。”
“我嘛,也就不必担心。”程知煜的语气轻松。
程知煜的话在梁桓的心里滚了一圈,越品越觉出几分甜意。
“当初我们约定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就和离。但是我到底是舍不得,舍不得和你分开,所以才又拖了这许久的时间。”梁桓的话语缓慢,仿佛每一句说出口的话都已经在心里过了千百遍,才敢讲给程知煜听。
程知煜也不催促,就这样安静地等着他。
“能够再以夫妻的身份和你相处这大半年,属实是上天眷顾于我。”梁桓说,“我也害怕你是将就我,所以才不提和离的事。”
“知煜,如今,你可有喜欢上我?”梁桓顿了顿,心里有些没底地开口,“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夕阳坠入山脚,橘色笼罩世界,连浮云也不可避免地沾上橘子的色彩,有父母在呼唤孩子回家吃饭。
在这样的一场日落里,梁桓听见程知煜说:“没有,没有将就你。”
梁桓心中一喜,此时已经是秋天的末章,可他的心里却因为程知煜的一句话开始发出春天才有的嫩芽,等待开花。
梁桓面上故作淡定地开口:“那小鱼喜欢我吗?”
程知煜也装模作样地沉思了好半天,直等得梁桓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他才慢悠悠地开口:“短时间内不考虑和离。”
程知煜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笑梁桓是个笨蛋,杀伐果断地将军面对感情居然如此的……纯情且不安。
如果他当真对梁桓没有半点感情的话,又怎么会纵容梁桓对他做那些极尽亲密之事。
拥抱、亲吻、用手丈量身体的每一寸……
芙蓉帐暖度春宵……那人每每都“欺负”他,非得将他弄得满脸的绯色,在他的身上留下久久不能消褪的暧昧痕迹,让他忍不住在那人的背上留下道道的抓痕才肯善罢甘休。
都到这一步,程知煜一直以为两人之间已经是彼此心照不宣了。没想到,梁桓居然还在担心自己对他是不是没有半点的感情。
真是……有够纯情的。
一想到那些事,程知煜的耳根脸颊都忍不住地烧了起来。还好,有幕篱的遮挡,不然他这幅面红耳赤的样子可就全暴露在人前了。
“那小鱼的意思是想和我一起接着过日子吗?”梁桓的眼睛发亮。
行至岔路口,他干脆也不往前走了,拉过程知煜与他面对面,眼角眉梢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小鱼原来已经有些喜欢我了吗?”
程知煜伸出食指竖着抵在梁桓的嘴唇上:“暂时有些,后续看你表现。”
梁桓笑得合不拢嘴,搂过程知煜,说:“小鱼,现在很想亲你。”
程知煜赶忙捂住他的嘴说:“不许亲!”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本来已经有些消褪的热度又重新染上程知煜的脸,在梁桓看不见的地方,爬满了漂亮的绯色。
“现在不亲,回家了可以亲吗?”梁桓的手放在程知煜柔韧的细腰上。
“再说。”程知煜拿开梁桓的手向前走去,走进橘色的夕阳中。
“我会让小鱼越来越喜欢我的。”梁桓对着程知煜的背景喊到。
然后快步上前,牵住程知煜的手,与他一起走进橘色的夕阳,走进彼此的未来。
觉醒听见心声的能力后(一)
“原来我真的只是师兄用来渡情劫的工具吗?”钟舒酩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利剑苦笑了一声,琥珀般透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泽。
他与师兄百年情谊,到头来居然抵不过虚无缥缈的飞升。
牧逸之看着眼前漂亮的少年,眸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一狠心抽回了自己的佩剑,“师弟,你别怪师兄,要怪就怪这天道偏生要降此磨难。你这么喜欢师兄,一定不忍心看着师兄不能飞升的,对不对?”
钟舒酩的身体失去支撑,跪倒在地。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百年前那个说着要和他遍历人间大好河山的师兄。是什么时候,他们两人居然渐行渐远,直到如今兵戈相向了呢?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钟舒酩抬头看着牧逸之,眼神里全是失望与痛苦。
他缓缓地站起身,用手捂着胸前那个新鲜的还在流血的伤口,麻木地说:“师兄,下辈子再也不见。”
然后,决然地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