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算了。”听了于立果的话，谭楚对冯钢说，“我还是去看看其他公司的设计吧。”
“设计费降到200也不行吗？”冯钢询问道，“不能再低了。”
谭楚坚决地摇了摇头。
冯钢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收了起来。
“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他硬邦邦地说，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茶水间。
冯钢前脚刚走，前台后脚就到。伸出手就来赶人，直接把谭楚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大门处，于立果站在门内，无奈地看着谭楚。谭楚挠了挠头发。
“你需要在公司坐班吗？”谭楚问，“我没法进你们公司了，即使你接我的活，我也不能随时查看进度。”
“要不然你直接到我的新办公室工作？一边看现场，一边做设计，会不会效率更高？”
“我走不了。”于立果摊开双手，无奈道，“我是怨鬼。被困在公司了。”
“不是猝死吗？”谭楚惊讶道，“自然死亡，也有这么大怨气？”
“一开始还好。”于立果叹气，“我刚去世时，意识模糊，力量也弱，就在公司里待了几天。结果就当场看到了悟元领导逃避责任，对前来调查的记者说我本身身体就有问题，不给我家人赔偿。”
“我家里人过来讨说法，他们直接雇了社会闲散人士把他们打了一顿。我爸妈把事件做成视频发到网络上，他们买了一群水军颠倒事实，引导网友网暴老人。”
“这一系列操作我都看到眼里，导致我个人的怨气越来越强，最后反而出不去了。”
谭楚扬起了眉毛。
他本以为鬼魂的力量和怨念是死的那一刻就注定的，没想到在死后也可以逐渐增加。
那这样，岂不是……
谭楚摸了摸下巴。想到了孙小涛。
孙小涛原本也是怨鬼，化解了对宋向荣的怨气，就可以从皇冠酒店离开。那么于立果应该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
“你想走吗？”谭楚问于立果。
“当然想。”于立果说，“生前没日没夜在公司工作，死后还要困在公司。我已经受够这里了。”
“那我来帮你。”谭楚说，“不出意外的话，你明天就可以真正地顺利从悟元离职了。”
从前天晚上钱乐乐他们和谭楚纷纷离开办公室后，孙小涛在屋里唯一的工作，就是无时无刻地接电话。
前台的铃声接连不断，几乎没有断过。来找谭楚合作拍视频的公司一个又一个，其中夹杂着一些想邀请钱乐乐、牛建国拍剧、参加别的活动的电话。
孙小涛记下联系方式，抽空给这些公司做评估，忙到今天凌晨，才稍微清闲一些。
钱乐乐他们白天回来休息了一会，到了晚上又跟着张耀明紧锣密鼓地去拍戏了。现在办公室里除了孙小涛，只有赵叔一个人在安静地打扫卫生。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孙小涛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谭楚怎么还不回来？”
“年轻人，忙嘛。”赵叔一边扎上垃圾袋的口，一边笑眯眯地说，“忙点好哇。”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处突然传来一阵哐哐哐的急促敲打声，吓了孙小涛一大跳。他透过门缝，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门外。
而被他拖在身上、看样子昏迷不醒的男人，正是谭楚。
孙小涛心中一惊，立刻打开门，从年轻人手上把谭楚接了过来，将他放到沙发上。
“他怎么了？”孙小涛附身，用手背轻轻地拍打谭楚的脸颊，见他纹丝不动，不由得焦急地问，“怎么不送医院？”
年轻人抓着自己的背包带，表情显得有几分局促，也有些尴尬：“他好像没事，只是睡着了……”
听到年轻人的话，孙小涛停住手，仔细观察。果然，沙发上躺着的这个人确是呼吸平稳，面容安详。没有丝毫痛苦的模样。
此时此刻，谭楚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却纹丝不动，依然沉稳地酣睡着，一点都没被打扰。
铃声响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孙小涛无语地看了谭楚一眼，转身面向年轻人。
“谢谢你把他送回来。”他目光探寻，“你是……”
“不用谢，不用谢。是我应该谢谢谭先生。”年轻人立刻说道，习惯性地伸进衣服口袋，拿出名片双手递给孙小涛，“我是负责谭先生办公室装修设计的设计师。”
“这样啊。”孙小涛接过名片，正看着上面的“悟元建筑装饰公司高级设计师于立果”时，前台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孙小涛驾轻就熟地走过去接了起来，以为依然是找有尚影视谈合作的公司。
“是谭楚谭先生的办公室吗，这里是城南公安分局。”电话另一端响起了严肃的男声，“谭楚先生在吗？”
“啊？”孙小涛意外地扬起眉毛，又往谭楚睡觉的沙发处望了一眼。
看着纹丝不动的谭楚，他心里估摸着自己现在应该也叫不醒这个人，便回答道：“他不在。”
“那等他回公司，麻烦通知他，让他再来城南分局一趟。”电话那端的声音里带着些无奈和疲惫。
“好的，没问题。”孙小涛连忙说。
在即将挂掉电话时，他听到听筒里传来警察的吐槽：“谭楚这小子，每天都要到咱们这儿来一趟，不如把咱们办公室租给他当卧室得了。”
就在听筒刚刚放到电话机的下一秒，又一个电话打来了过来。
孙小涛刚接起，对面便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是有尚影视公司么？谭先生在吗？这里是燕平都市报，想邀请谭先生就悟元建筑公司员工猝死一事做个采访。请问谭先生有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