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乘风的话语中充满了痛惜。谢乘风为自己曾经的决定感到不值,更为陈将军的背叛感到痛心疾首。
陈将军闻言,冷笑一声:“成王败寇,自古如此。给我一个痛快吧!”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坦然,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
然而,在陈将军那冷峻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后悔。
谢乘风望着陈将军那弯曲的脊背、半白的头发以及布满风霜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谢乘风深知这位曾经的舅舅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无法再回头。于是,谢乘风毅然决然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一闪而过,陈将军的生命便戛然而止。
“传朕旨意,赐陈怡儿白绫一条。”谢乘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
谢乘风深知陈将军的反叛皆因自己一时心软而起,而沈云卿更是因此多次陷入生死边缘。吃一堑长一智,谢乘风决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当晨曦的最后一抹余晖勉强穿透冷宫斑驳的窗棂,王公公携着一名神色肃穆的小太监,悄然步入了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院中,陈怡儿宛如一缕游离于尘世的孤魂,身着一袭残破披风,随风轻轻摇曳。
陈怡儿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既有绝望的深渊,又似燃着不灭的火焰,见到王公公,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声音沙哑:“哟,这不是王公公吗?父亲终于成功,派你来接我脱离这苦海了?”
言罢,陈怡儿竟开始在院中翩翩起舞,步伐凌乱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又透着刺骨的寒意。
王公公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悯,但更多的是对权力斗争的无奈。
王公公轻轻叹息,“怡儿姑娘,你怕是误会了。今日,我并非来解救你,而是来执行皇命,送你最后一程。你的父亲,他……已随风而逝,留下的,不过是千古骂名。”
陈怡儿的笑容凝固了,她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手指颤抖着指向王公公,笑声再次响起。那笑声,在冷宫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如同泣血的杜鹃。
正当王公公准备下令让小太监动手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云芝,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大宫女,缓缓从殿内走出,她的面容虽显憔悴,但那双眸子依旧明亮如昔。
云芝向王公公行了个标准的宫廷礼,声音温婉,“王公公,久违了。不知今日您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王公公的目光在云芝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暗自惊叹。如此年轻的云芝,居然有几缕银丝悄然爬上鬓角,双手更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痕。
那些红痕好似是人为故意烫出来的一般,整齐划一。但似乎应没得到及时的治疗,那红痕已经开始溃烂了。
王公公轻叹一声,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云芝姑娘,世事无常,今日我来,是奉旨行事。”
云芝闻言,神色未变,只是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悦。她轻轻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贱人!谁让你出来的?你出来想看我笑话吗?我告诉你,奴才就是奴才,死了,也是奴才。”陈怡儿一见云芝,怒火中烧,言辞犀利如刀。
陈怡儿猛然转身,目光如炬,直射向一旁的王公公,声音中夹杂着不可一世的狂傲:“还有你,王公公,竟敢口出狂言,言及送我归西?你区区一太监,也配?“
陈怡儿的话语间,粗俗与傲慢交织,而云芝却习以为常,轻声向王公公解释道:“公公,小姐她……怕是已失心疯矣。“
陈怡儿步步紧逼,直至云芝面前,手指如铁钳般扼住了她的咽喉,云芝的脸庞瞬间被憋得通红,挣扎中双手徒劳地试图掰开那冷酷的桎梏。
然而,陈怡儿非但未松手,反而一掌挥出,力道之大,竟将云芝重重击倒在地,尘土飞扬。
“我没疯,我清醒得很!“陈怡儿怒目圆睁,“我父亲,他绝不会败,我早已暗中布局,内应已就位,京城破城之日,便是我重获自由之时!“
王公公闻言,眉头紧锁,不欲与这疯癫之人过多纠缠,只冷冷吐出几个字:“陈怡儿,时辰已到,你该上路了。“
“滚开!谁敢近我身?待我重见天日,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陈怡儿尖叫着,声音中充满了疯狂。
王公公不再多言,向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正欲下令动手,却被云芝的声音打断:“公公,请允许我来。“
王公公闻言,目光中满是诧异。他深知云芝自愿随陈怡儿入冷宫之事,云芝对陈怡儿衷心的狠。王公公未曾料到云芝会主动请缨执行此等残酷任务。
云芝看出来王公公眼中的疑惑,她缓缓撩起衣袖,露出两条布满触目惊心红痕的手臂。
那些伤痕,赫然是烧红的铁烙所留。王公公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同情。被留下如此多的烙印,这得是多大的痛苦?
云芝的泪水无声滑落,她哽咽着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不但我的胳膊上有烙印,我的身体上也都是。小姐曾托我传递消息,我日以继夜地刺绣,只为攒够银两助她一臂之力。”
“然而,那些信件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小姐因此日渐失常,直至那日,她再次命我传信……谁料,那竟是引火烧身的开始。“
“那次我帮小姐传完信后,便有侍卫带了个铁烙给小姐。”
“自从那天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言毕,云芝的泪水已湿透了衣襟,她的眼神中既有对过往的悔恨,也有对未来的绝望。这一刻,她仿佛不再是那个卑微的侍女,而是一个被命运无情捉弄、却仍试图挣扎求生的灵魂。
“王公公,这样的生活,我活不下去了。我本来早已准备好今天解决自己的性命了。”云芝望着王公公,绝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