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天不知道傅云那日在清秋别院中了麻药,心里还颇不屑,揶揄道:“就你那点功夫,连我这个二半吊子都不如,我只顾着自己,那你怎么办?老板死了,谁给我结工钱?”
“……”傅云蹙眉,脸上的茫然转瞬即逝,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自己不如他。
反正时辰还早,闲来无事,男男共处一室,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唐景天没话找话,“王爷,我能问个问题吗?”
傅云一挑眉,那傲骨的上位者姿态尽显,唐景天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把你能得!
唐景天接着问道:“王爷既然当年支持陛下登基,为何又要和陛下作对?连我这个来了没多久的暗卫都听说‘贤王和当今陛下早有嫌隙’‘贤王谋反是迟早的事情’。”
傅云想去搓扳指搓了个空,愣了愣,云淡风轻道:“说得也对,也不完全对。”
“怎么说。”唐景天也不管桌子上的灰,趴在桌子上向他身边靠了靠,等着洗耳恭听。
傅云一指抵在他额头上,将他的头推了起来,“脏,坐起来。”
唐景天:“……”
唐景天只好学着傅云,端正地坐直身子。傅云摇头,伸手替他掸去衣袖上的灰尘,唐景天对着突如其来的亲近表示“一股恶寒”,尴尬地缩回手,不敢搬凳子坐远点,但是整个身子都向边上挪了挪。
傅云也不介意,收回手,接着话题道:“也没什么……”他的眼神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悲恸。
尽管唐景天不觉得他是会有这种情绪的人,可他依然受到了影响,静静等待也许他不会继续下去的话题。
“我母妃名叫‘宋蓉音’。”傅云道:“她曾是我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后宫无人能及,连带着我的地位也一度越过了大哥,在众人拥簇下长大,我也曾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太子人选,直到我母妃告诉我。”
唐景天不禁问道:“这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什么反转?”
“对啊,这种事情本应该理所应当发展下去。”傅云淡淡道:“我母妃说,日后我一定要支持我大皇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站在我大皇兄身边。”
“等等……”唐景天有些不明白,“宋贵妃能宠冠后宫,应该和皇后不对付才对,能压皇后一头,不给自己的儿子谋太子之位,为何要帮别人的儿子?”
傅云冷笑,“皇后失势多年,与我父皇貌合神离,你当他为何不废后,另立我母妃?”他眼里尽是凉薄之意,看得唐景天浑身一粟。
该不会问到他的逆鳞了吧?都怪我这张嘴啊……
傅云自问自答,“因为我母妃争宠是为了陛下不废后。”
唐景天:“……”
这是什么操作?
古代后宫女人不就为了子嗣和陛下的宠爱吗,这种事情还能拱手相让?如果是这样,宋贵妃要求傅云支持皇后的儿子也勉强说得过去,可为什么啊?
据说当时的三皇子傅云无意皇位之争,甚至连朝都都不回,一心寄情山水之间。
恐怕他是得知自己生来就是亲生母亲的一枚棋子,连一个差点成为废后的女人都不如,所以心灰意冷不愿再面对宋贵妃吧。
如此想来,唐景天心中倒有些同情傅云,看来他这个以前的三皇子、后来的贤王当得不怎么开心。
唐景天想着便伸手拍了拍傅云的肩膀,安慰道:“嗨,人生来本就是一场恩怨,算计来算计去,到头不过是一场空,想想最后,不就是比较着谁睡得‘盒子’更宽敞嘛。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咱的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唐景天一个弹舌,特傲娇地笑起来,琢磨着自己这话可说得真有哲学。
傅云的面色果然舒缓了许多,接着道:“你应该听到过不少关于当年的夺位之事,有一部分算是真的。”
“当年,我若是不和大皇兄联手,天牢里的那位也不见得会手下留情。”
“天牢中……”唐景天飞快地捕捉到这个用词的不严谨,眯起眼睛,道:“嚯——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可若是放出去一个‘冒牌货’,依照宁王那‘二哥毒唯党’的架势,难道就看不出来?”
外面天色已黑,傅云嘴角噙着笑,眼中是对面前那人的欣赏之色,忽而却冷声道:“唐景天,你们那里的人都像你这么聪明吗?”
这人是精分了吗?
唐景天呼吸一滞,多喘一下都感觉自己的脑袋岌岌可危,只听傅云又道:“太聪明,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儿,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话说得很轻柔,如同羽毛落在肌肤上,带着麻痒之意……唐景天大惊失色,心跳像是开了电动小马达。
他又在这儿套自己的话,怪不得他会讲自己的过去!
他该不会是带自己来这儿灭口吧?
奶奶个熊!就知道他没有一块儿心是红的,全都是“变质发霉”的脏心烂肺!
之前抽的托马斯脑疯又给他来了个回旋镖,立时打得他措手不及,随即朝后翻出去,手里拿着板凳防备地指向傅云。
自刎当场,以证决心
就在这间不容发,说翻脸就翻脸的时候,一支利箭穿透门板穿过唐景天刚坐的位置,“笃”的一声定在墙上。
唐景天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傅云从屋内一脚踹飞了房门,门板飞出后“哐当”撞在院门上后又倒了回来,结结实实拍在地上掀起一阵灰尘。
卧艹!他这什么腿……50crva合金弹簧钢吗?
大哥这门是朝里开的,你就这么踹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