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趁着间隙动筷吃了点东西,上班耗神,下班堵车,他早饿得不行。这家餐厅味道实在不错,菜品创新融合的分寸把握得很好,兰殊一边吃一边想着,下次拉上江遇,嗯,还有子成晚溪一块儿来。
身旁放上了一杯红酒,白皙的指尖随意地搭在细长的杯脚,兰殊顺着指尖朝身侧看,他咽下嘴里的龙虾,又喝了柠檬水润喉,这才开口:“大小姐,有何指示?”
谢知微对这种程度的调侃没什么所谓,乌黑浓密的大波浪卷发被她随意抚到背后,明艳美丽的大小姐斜靠在不属于她的餐椅上,对兰殊扬了扬下巴,道:“问你个事。”
兰殊端正坐直洗耳恭听:“您尽管吩咐。”
谢知微笑了,她不是普通的娇娇女小公主,作为国内最大汽车生产商领御集团创始人的独女,谢知微it毕业后直接进入公司,负责开拓电动汽车市场,主导研发的商务轿车与suv凭借前瞻性科技成功挤占进口车份额,让领御在新的赛道继续领跑。能力出众,外貌也不凡,大小姐从来不缺恭维与夸赞,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甚至网络上都有一众她的拥趸,财经自媒体已发表过不知多少文章,分析她的履历并展望她和终将由她执权的领御的未来。哪怕今天这种同类聚会,谢知微依然是核心之一,她的成功有目共睹,已然与在座的绝大多数拉开了明显的差距。但兰殊捧她,她很喜欢,除了对等的家世,谢知微明白兰殊的调侃与吹捧不含目的,他是从不居高临下也从不曲意逢迎的,谢知微从中学起就知道,和兰殊相处最放松。
谢知微问道:“你的那个大学同学,江遇,有女朋友吗?什么背景?”
兰殊闻言一愣:“你问这干嘛?你怎么认识他?”
“你生日啊,你忘了?”谢知微随口道,“那段时间正好在忙股权激励,永利建材的郑二就把他推荐过来,我和他聊了几句,业务能力确实不错,比我家律师靠谱。长得高高帅帅的,分寸感也好。”
兰殊终于想起自己生日那天,谢知微的确在晚宴时加过江遇的微信。他忽而便有些不得劲:“怎么,你喜欢他?”
谢知微被他的用词逗乐,她保持着风度,只莞然道:“不至于,看上而已。”
兰殊皱眉,因谢知微随意的一言而感到无法忽略的冒犯。他其实很明白,在此空间的男男女女向来目无下尘,他们拥有的实在太多,以至零星撒落的一点对普通人而言都是幸运。被领御的大小姐看上难道还不够?
“他进你的赘婿名单了?”兰殊问。
谢知微像是没听出兰殊话里的刺,她耸了耸肩:“这不来找你先了解了解么。上道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兰殊按捺着层层堆叠的不爽,他知道谢知微甚至没有半点恶意:“你不是有他微信?你自己问呗,想查他的底细还不容易。”
谢知微深看了兰殊一眼,而后挑眉,叹了口气:“哎,这个江遇,分寸感也太好了些。我和他啊,除了业务,别的都聊不深,两三句就客客气气地把话题给结果了,”想到这儿,谢知微眼带玩味,“有意思。”
兰殊却觉得没意思透了。他收敛了笑,终于认真道:“他不是那种人,你别招惹他。”
谢知微的表情愈发意味深长起来:“哦?哪种人?怎么?你觉得我会拔吊无情?”
兰殊对谢知微的用词倍感无奈,他摇了摇头:“他不攀附的。我和他大学相处了四年,我很清楚。”
不攀附?好高尚的用词。谢知微看着兰殊显然比方才更加认真的眼睛,忽而觉得江遇这人一定比预想的还要有趣。
谢知微撇嘴点头,故作正经地说:“这么洁身自好刚正不阿啊,那我得好好关注,说不定就真动心了呢。”
兰殊被谢知微噎得差点说不出话,他实在疑惑:“你要找的对象不就两类吗?一类乖乖听话入赘的,一类我哥那样的,你何必浪费时间在江遇身上。”
说到凌砚,谢知微脸上难得有了点丧气。
凌风和领御的关系并不浅,领御的汽车远销全球,与凌风在集装箱航运上的合作十分深入,兰殊的爸爸凌峰与谢知微的爸爸也是多年好友。凌砚英俊挺拔,业务能力青出于兰,不论谢父还是谢知微在许久前就已将他视作联姻的重要选择。然而凌砚却对此表现十分寡淡,始终没有给出首肯的意思。
“你哥我是不指望了,”谢知微叹,“那就是块喜马拉雅山上的石头,谁都捂不化。”谢知微的注意力已全然被凌砚吸引过去,她问兰殊,“你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那种普通的富家千金?蠢一点的?还是御姐?喜欢丰满的还是清瘦的?啧,反正不是我这款。”
“他就是看缘分,”兰殊喝了口茶,“你这是缘分未到,你再努努力呗。”
谢知微笑:“干嘛,鼓励我当你嫂子?”
“那敢情好啊。”
“算了吧,”谢知微活动活动近来总是酸胀的脖颈,“大家时间都宝贵。”
“那你还有时间去招惹江遇。”
“那不一样,招惹你哥我得精心考量从长计议,招惹江遇,那就是餐后甜点劳逸结合。”谢知微端起自己的红酒杯,轻轻碰了碰兰殊的茶杯,而后施施然起身,“走了啊,小气鬼。”
她嘴角擎着笑,正红色的口红在餐厅明亮堂皇的灯光下格外艳丽大气。兰殊猜她今天大概一口菜都没动过。
饭吃到一半,众人的兴致渐高,中学毕业至今已十几年,即便继承家业,混的也各有高低,有的人独当一面风光无限,有的人困于内斗汲汲营营,有的人坦然无争甘于平庸,有的人挥霍无度不怕坐吃山空。谈天说地中本性渐显,内敛或矜持的不发一语作壁上观,不可一世桀骜放荡的则无所顾忌大谈酒色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