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砚笑了笑,不置可否。周老师见状很是无奈,只得再将话说得更明:“我们园在幼教方面一直有口皆碑,不然不会被像您及您太太这样优秀的,有社会地位的家长青睐,我明白,您在券商工作,一定有各类社会关系,希望您不要因为一时的气愤而将矛盾升级。我们可以像您保证,后续一定会加强小朋友之间友好互敬这方面的教育,也会更加关注暄暄的身心健康,对光瀚和浩宇,我们老师也会认真沟通,提醒,让他们向暄暄道歉,并且保证再也不犯了……林爸爸,您今天也听到了,光瀚爸爸和外公也有他们的关系网络,我们园方也必然会努力维护这么多年树立起来的口碑,我们实在不希望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最终闹到各方都得不偿失的地步……”
“周老师,”凌砚打断她,“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和暄暄的妈妈商议。”
周老师这才又想起,林暄暄爸妈是离婚了的,而且暄暄是判给的妈妈,所以这事,林暄暄爸爸并不能完全做主。
哎,看来今天很难有结果了。她按下失望,只理解地点头:“啊是是,希望您和暄暄妈妈能慎重考虑,相信我们。”
凌砚的车已驶到面前,司机下车小跑绕来给凌砚拉开后排车门。林暄暄自觉地爬进车里,凌砚向周老师略一点头便也跨了进去。车稳稳驶离,待再看不见半点车尾的影子,周老师才恍然回神。
那标志是,劳斯莱斯?
林暄暄的爸爸,开的怎么会是劳斯莱斯??
她原地停顿两秒,而后拔腿向园长办公室跑去。
车上,林暄暄抱着自己的小书包依旧不吭声。凌砚侧身替她系好安全带,又从中间的酒柜和冰箱取了杯子和鲜榨果汁,给她倒了一杯。林暄暄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和里面黄澄澄冒着甜味的橘子水,舔了舔唇,没再坚持她那似乎无人在意的小脾气,乖乖伸手接了,满足地小口小口喝起来。过了会儿,凌砚才开口:“暄暄,我知道你本来期待我更强硬地和他们争论,教训他们,我没这么做,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林暄暄举着杯子的小手一顿,她定定看着杯中酸甜的果汁,指尖仍有杯壁投来的丝丝凉意,她把头垂得更低了,随即小小地“嗯”了一声,不知是在表达自己的确失望了,还是在说没关系。
“你没有错,”凌砚说,“下嘴狠了点,不过没有错。”
听到这话,林暄暄终于抬头,她看着面前其实加上今天也只见过三次的凌叔叔,这个让她信任又让她失望的,妈妈的领导,林暄暄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她真的很委屈,她不懂什么霸凌,什么边界什么社交,她只知道凌砚让她道歉,她很委屈,凌砚没有让他们向她道歉,她更委屈。
凌砚用纸巾替她擦眼泪,又摸了摸她的头:“想让一个人真诚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是很难的。争论只能争一时之气。如果道歉不发自内心,那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还让我向他们道歉!我一点儿也不想道歉。”林暄暄立刻反驳。
“让你道歉只是为了方便解决问题。”凌砚说,“相比一句对不起,我更关心怎么让你避免经历这类事情。”
“可是,”林暄暄眉头紧皱,她刚哭过,鼻子抽泣着,“我很难过呀,我到现在也很不开心,他们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的爸爸妈妈还好凶好凶,不讲道理。”
“我知道,”凌砚说,“不开心是难免的,只有这一阵,以后就好了。”
“以后?什么时候是以后?”
“以后,就是你发现自己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的时候。”
“不在一个世界?”林暄暄两眼瞪得圆圆的,“他们是死了吗?”
凌砚忍俊不禁:“没有,不是死了,是对你而言无关紧要了。”
回公司还有一段路,被似懂非懂地安慰好的林暄暄侧头闭上眼。她情绪消耗极大,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她终于放下戒备,睡着了。
凌砚靠在另一边的座椅上,打了两个电话后也闭目养神。车缓缓停下,机灵的小秘书已等在停车坪。
“凌总。”她跟到凌砚身后,顺手帮林暄暄将书包提在手里。
“他们联系你了么?”凌砚一边走一边问。
小秘书道:“家长目前还没有,幼儿园的园长有来电,我两下打发了。”
凌砚因她的用词而瞥去一眼,小秘书吐了吐舌。凌砚转而问道:“杨晚溪什么情况?”
“航空管制,杨秘书的航班被取消了,改签到晚上7点。暄暄的事儿我也简单和她沟通了。”
“这么不走运。”
“是,不过凌总放心,我会照顾暄暄,送她回家的。”
“嗯。我离开期间有事么?”
“只有凌风能源有一份文件流转到您这里,是您之前已经过目过的,北燕山风电的事情,我看了,立项申请已经按您上次的审批意见做了一对一修改。”
“嗯。”
待电梯停在顶楼,凌砚叫住小秘书:“小江。”
“在,凌总。”
“去燕大读ba吧,集团出钱。”
小秘书闻言一怔,干巴巴站在原地没动。凌砚走了两步才回头:“怎么,不愿意?”
“啊不不不不不不!愿意愿意!”小秘书忙道,“谢谢凌总!谢谢集团!我一定好好珍惜!绝不辜负您的栽培!!”
燕市作为首都,航空管制时有发生,杨晚溪却是头一次遇上,她有些焦虑。她向来是不疾不徐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她给凌砚发去信息,陈述工作情况又表达了诚挚感谢和歉意,凌砚没有回。等到航班终于落地燕市,时间已将近10点。出差两天,车就停在机场,杨晚溪一脚油门直奔南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