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十分镇定,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看向陈志宇、陈孟秋、杨潇洒等人的目光就如同面对学生,说话的语气就如同在讲课一样,娓娓道来:“一切都要从10年前,哦,不好意思,我错了,应该是11年了。但是我真正被嫌弃的人生,是10年吧。为了被嫌弃的那十年,我必须要做一些事情。这也是我的作案动机。”
“我叫袁达可,钧州市范家湾人,今年47岁,11年前,我是范家湾小学的一名教师。那时候的范家湾还没有变成城区,是个大村子,村子里有八成的人都姓范,我是外来户,但因为我是教师,所以我一直都受人尊敬,过得很体面。我的妻子贤惠,我的女儿聪颖可爱,我觉得幸福极了,可惜,一场飞来横祸毁了这一切。”
“我跟学生讲过无数次‘飞来横祸’这个成语,但我一直没有想到,它会被用在我身上,我也跟学生讲过窦娥的故事,但我不可能想到,我跟窦娥会有相似的命运。”
陈志宇跟杨潇洒都吃了一惊,不禁面面相觑。
陈孟秋也不禁推了推镜框,他吐了口气,但却不见任何轻松的表情,心中喃喃说道:“虽然有些猜测,但,果然是这样吗?”
只听袁达可继续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得11年前4月27日那天的事情,我岳母生了病,我的妻子带着女儿回去探望,我因为重感冒,发烧,不能随行,就留在了家里。因为吃了感冒药,有些困,所以我很早就睡了。直到迷迷糊糊中,被敲门声惊醒,原来是邻居范日杰,他问他的女儿范家媛有没有来我的家里。”
“范家媛跟我的女儿袁萍萍是很好的朋友,她们两个还有范家佑因为住的很近,所以会经常在一起玩耍,但是那天晚上,萍萍不在家,范家媛也没有来,我便告诉范日杰,说范家媛没来。范日杰走了,我又继续睡。可是不久,我的家就被人破门而入了,范日杰、范日新兄弟带着警察把我从床上揪了下来,控诉我强奸了范家媛。”
“当时,我惊呆了,我没有做这种事情,我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极力否认,可是没用,警察在我家里找到了带有我精液的纸团,也找到了沾有范家媛血迹的纸团,范家佑作证说看见范家媛来过我家,我百口莫辩。”
陈志宇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是说,你当年被冤枉了?”
袁达可淡淡说道:“事实如此。”
陈志宇皱眉道:“那现场发现的证据你怎么解释?”
袁达可冷笑一声:“陈局长,沈洁好被杀的案发现场难道没有郭飞恒的精液吗?范家媛的尸身上难道没有范家佑的精液吗?”
陈志宇一怔,竟有些无话可说。
杨潇洒也不由得眉心轻跳。
陈孟秋暗忖道:“果然,现场刻意保留或者伪装的证据,作案的时间,都与11年前的案子有关。”
袁达可说道:“我家里能搜出带有我精液的纸团并不奇怪,那是妻子在那一周来了例假,我自已用手解决留下来的,我不曾料想,它会成为我的罪证。”
杨潇洒听在耳中,联想起郭飞恒的事情,有些面红耳赤,她觉得袁达可似有意,或者无意的在讥讽自已,讥讽整个专案组。
至于带有范家媛血迹的纸团,是范日新嫁祸给我的,范家佑的证人证言,也是范日新授意的。也就是说,范家媛、范家佑、范日新他们三个人,共同冤枉了我,害了我,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范日新?”陈志宇觉得莫名其妙,诧异道:“他为什么会嫁祸给你?”
袁达可沉默了片刻,眼神幽暗起来。
陈孟秋突然说道:“因为当年强奸范家媛的人,是范日新吧。”
此言一出,满室惊愕。
“哟,你果然已经猜到了啊。”袁达可抬起头来,轻轻发笑。
凶徒的自白
相对于错愕的陈志宇和杨潇洒,陈孟秋显得极为平静,他缓缓说道:“其实,之前就已经有很多线索了,只是,缺少一个合理的,足够强度的线,将它们串连起来。”
“范日杰说过,渐渐长大的范家媛不愿意跟自已的伯父、堂兄再有来往,连节假日的家庭聚会都不愿意参加。那自然是她恐惧害怕厌恶自已的伯父。
尹晓宇说过,范家佑小时候做过一件错事,耿耿于怀到大学,因为酒后差点吐露真言,所以戒了酒。那自然是因为他知道自已的父亲侵害过自已的堂妹,但他却选择了替父亲隐瞒这个事实,并嫁祸于他曾经的老师。
范家佑还查看过有关强奸罪的法条,他不是因为对法律感兴趣,他只是想弄清楚,自已父亲犯的错,需要承受多大的代价。
范家佑还跟范日新产生了极大的冲突,但范日新的劝慰根本无法让儿子释怀。范家佑痛恨他,嫌弃他,宁愿独居,也不愿意住在家里,交往了女朋友,从来都不敢引荐给禽兽父亲认识。
在我们问到范家佑小时候做过什么坏事的时候,范日新情绪激烈,拒绝配合,并不是为了替范家佑避讳什么,而是在替他自已隐瞒。
我见过一次范日新跟小区里的小女孩们玩闹,他带着棒棒糖,用宠物犬逗乐她们,那些女孩子跟他很熟悉,那绝非是一次两次相处的结果。一个儿子已经成年的老男人,随身带着那么多的棒棒糖,跟小区里的小女孩打成一片,是什么缘故?我现在想想,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李鑫在范日新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恋童癖之类的照片,我根本无法想象!”
陈孟秋握紧了拳头,他出离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