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就是个糊纸盒的了?”
那言语并不带有轻蔑的意思,然而却让本来已经小心灵受了伤的大男孩更加雪上加霜。
“随你便吧……”把脸埋进膝盖之间,手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吴小可不想再说话了。
“怎么,生气了?”带着笑的语调,严一诺随手掐灭了烟蒂,而后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哎,小孩儿。”
“别这么叫我。”扭过脸去,吴小可心情继续往谷底跌落。
“你二十五,对吧?那我比你大四岁。叫你声小孩儿无可厚非吧。”理所当然说着,对方在他做出什么反驳言辞之前,就开口提了要求,“劳驾,给我找条浴巾,再找个纸袋。”
吴小可愣了几秒钟,下地,从旁边的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内裤穿上,便一语不发往浴室走去了。严一诺等着他回来,接过那条递过来的干爽浴巾,站起身,边轻松围在自己腰间,边看着想要躲避视线的吴小可。
“谢了。”道谢很是简单,道谢之后,他开始收敛自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等到把皮鞋和袜子也塞进去,他走到玄关,从自己手包里拿出钱包,掏出一张平平整整的红票子,放在吴小可手心,“浴巾纸袋我就不还你了,就算我买你的。”
如果说那封口费一说足够伤人,那么现在一百块钱买一条浴巾一个纸袋的行为,就更是让从来老老实实的宅男有了揍人的冲动。
“你拿我当什么?!”吴小可一把将那张票子塞回对方的手包,刚才积攒了半天的火气终于释放出来了,“我不缺钱,用不着你接济!我搞包装设计未必就比你见天儿人模狗样的上班儿挣得少!你觉得自己是老油条,觉得我是一雏儿,对吧?那成,你要是压根儿就拿我当傻小子耍着玩儿,我就奉陪到底!”
“你!……”被忽然一把拉住了手腕,严一诺有点讶异,而对方后头的话就更是让他讶异万分了。
“告诉你,封口费什么的,一次根本就不够!我不是八十岁老头儿,你以为那么好打发?”
天地良心,说出这样的话,他吴小可是动用了全部胆量和勇气的。
“那你想怎么着?”干脆用谈判的架势面对着那小子,严一诺等着下面的内容。
“今儿是礼拜四,礼拜六晚上,你还是这个时候来找我,要不可别怪我没口德!”
“……这是威胁吗?”已经忍不住想笑了,严先生盯着面前这家伙看。
“你以为!?”
“ok~”做了个拿你没辙的手势,他点了点头,拉好手包的拉链,紧了紧浴巾交叠处,而后开口,“反正我也挺喜欢你床上的表现的,技术差了点儿,不过够生猛,好好调教调教,是个好苗子。礼拜六晚上是吧?没问题,洗干净了等我啊,糊纸盒的小孩儿~~”
“那、那叫包装设计!!”感觉如果自己是只猫,一定连尾巴上每一根毛都炸起来了,吴小可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带着浅笑出了他的家门,回了自己家。他在怔愣过后咣当一声重重摔上可怜的房门,而后气哼哼的往卧室走去。
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从来没这么恶劣过,自己的感觉,从来没这么差劲过,自己的信心,从来没这么受挫过……
原来,堂堂设计师兼曾经的鼓手,虚度了二十五点五岁光阴的吴小可同志,在某人眼里,就只是个糊纸盒的小屁孩儿,并且床上技术……差。
生猛什么的,绝对也是贬义,绝对的,绝对的……
欲哭无泪这样做着判断,吴先生熬过了辗转的一个晚上。
然后在第二天被敲门声硬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连拖鞋都懒的穿了,昏昏沉沉走到玄关,拉开门,他看见站在门外的娄沫。
“我靠,这位同学,你还活着嘛?”神清气爽的男人那神清气爽的笑容格外令人讨厌。
“我也不确定……”抑郁的干脆拿自己开着玩笑,吴小可准备直接切入正题,“干吗,大清早的。”
“哦,你把你那破山地借我骑骑。”
“啊——?”
“就你那自行车啊,我那摩托不是昨儿检修去了嘛。”
“你不会打的啊?”
“道儿不算远,打的不值当的。”
“你上哪儿啊……”
“跑几家儿书店,小尘写论文得用几本书。”
“你让他自己买去不就行了。”
“大热天的中暑了怎么办。”说得超级自然而然,保护欲旺盛到变态的娄家大哥皱起眉来,“赶紧的,车钥匙给我。”
“哦,你下楼,找着我那车,挨锁上踹一脚,它自己就能开了。”
“啊?”
“锁的时候用点儿劲儿啊,要不锁不上。”
“合着你这车从来就等于不锁啊!”
“破成那样儿贼都懒得偷,再说现在贼都改偷电动车跟汽车了。”懒洋洋没精打采说着,吴小可在娄沫没辙的下楼去找他那辆除了铃铛哪儿都响的破山地车之后,关上门,再度回到还残留着那个男人味道的床上去了。
他昏睡了大半天儿。
直到下午才爬起来,吴小可拉开窗帘,让西晒的阳光透过已经遮挡住他家窗棂的梧桐树枝,斑驳的照进屋里来。
无趣的冲了澡,无趣的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已经睡到脑缺氧的他,只穿着内裤,团在宽大的椅子里,开了电脑。
还有好几个设计图没做完呢……
就算是糊纸盒的,也要好好珍惜这个职业,将糊纸盒进行到底吧。
原本想着确实是睡够了之后,可以一直熬到第二天中午把这几个设计图修改到完美并且变成立体的实物摆在桌上的,然而,有人并没有按照约定时间出现,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