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帮你烧水。”把通条重新挂在壁炉旁的钩子上,并没有怀疑什么的宗政良直接往后厨走。
他烧了两大壶开水,想着一会儿自己也最好洗洗,放松一下,他把一壶水提到二楼的的主浴室,倒在浴盆里,又加了冷水,调好温度,便离开了。
回到楼下,他在佣人使用的小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宽大的木盆让爱干净的丁婶儿洗刷得干干净净,水温又恰到好处,本来都开始打瞌睡的男人恍惚中听见了脚步声,猛然睁开眼,发现是裹着浴袍,正用手巾擦头发的桂秀峰出现在门口。
“二少爷有事?”略微坐起来一点,他问。
“……也没。”脸上挂着绯红,不知是不是泡澡的余温,桂秀峰看着他,视线从那些疤痕上扫过,自然也就包括了那结实的胸膛和臂膀,沉默片刻,像是意识到自己可能不该这么打量别人,又或是总算记起来自己想要说什么,瘦瘦的家伙低着头开了口,“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
就是这句话,加上那脸上的红,和尾音的轻颤,还有低下头去不想面对如此诚恳在表达谢意的自己的那份儿别扭,让宗政良心里彻底软了。
果然……他拿这孩子没办法……
“二少爷就别客气了,快回房去歇着吧,小心着凉。”他那么说。
桂秀峰还算听话,又或许是谢天谢地没有纠缠在让他快要羞死了的境地里,解脱了似的吁了口气,浴袍遮挡不住的细瘦的腿迈开脚步,匆匆回到了楼上。
但觉得解脱了的,不止他一个。
宗政良靠在浴盆边缘,长长一声叹。
揉了揉太阳穴,想让自己头脑略微空白一点,至少也是心情平静一点,宗政良转而开始考虑如果事情并没有像他计划的那样进展,如果姓钱的好死不死非得搅局报复,他又该怎么走下一步棋,一直思索到洗澡水已经开始失去温度,他才起身出来,擦干水迹,穿上衣服,收拾了一下浴室之后,回到自己房间。
他觉得有点累了。
过去每一次“完活儿”之后,他觉得轻松,一边想着拿到报酬该去哪家高级场所消遣,该找哪个漂亮小哥风流,一边踏踏实实准备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而这回,他并没有彻底轻松的感觉,好像唱完了序曲,后头还有一整出大戏在等着,诸多的不确定因素纠缠不休,让他连报酬都没心情去想。
而更怪异的是,他根本没考虑过什么报酬不报酬。
然后……
就在他总算是睡着了之后。
那他从未奢求过的“报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房门被推开,脚步声一路走到床边,微微发抖的指头扶住床沿,下一刻,根本谈不上是重量的重量,就压在了身上。
只是这一次,宗政良没有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起身拉开床头灯,他看着好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他被窝里的桂秀峰,和那双皱着眉,有点委屈有点倔强与他四目相对的眼睛。
“……二少爷睡不着?”他低声问,同时试着略微拉开距离,“还在怕?”
没有回答。
然而一只手摸过来,用小拇指去细细碎碎挠了几下他的手背。
这是在干嘛?
“要是一个人睡不着,我可以去你房间打地铺。”再次提了个建议,宗政良继续等。
仍旧没有回答。
但是呼吸急促起来,脸上更红,动作也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撩拨,桂秀峰凑过来,把他俩之间的距离清零,而后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
“……我没钱给你。”
“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闷闷地拒绝那男人再问,他抓过那生着茧子的手,放在自己腰间,“我只有‘这个’可以给。”
“二少爷,我不是说过了,你不用这样……”
“你敢第三次让我难堪我就跟你拼了!”果断说了句居然很有几分魄力的话,桂秀峰干脆不准备要脸了,“我就是想谢谢你不行吗?!要不是你我这会儿还不知道让那姓钱的糟践成什么德行了!搞不好都跳楼自尽了!跟你我至少还是心甘情……”
豁出去的话,说到最后却突然卡住了,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覆水难收地做了什么邪乎而且了不得的告白,整个人都慌乱起来的桂秀峰一下子窘迫到了极点,他翻身想逃,想躲回房里这辈子都不出来见人,最起码是不见这个人。
但是,他没能逃走。
一双手臂从后头揽住了他的腰,然后就把他整个压在了身下。
被窝里热到一定程度,当然也有可能是身体的热度被引燃了,宗政良压着他,又怕把他压坏了,单手扳着那还是很有几分年轻男人硬朗轮廓的下巴,仔细端详着那张脸,好一会儿,终于低语了句:“二少爷……到了明天,可别后悔……”
“……那谁能预料。”硬撑着念叨,桂秀峰呼吸急促起来,最终扭过头去,闭上眼。
这就是打算彻底放弃任君发落的意思了?
宗政良挑起了一边眉梢,沉默片刻,突然有点想笑。他忍了忍,一声低叹,然后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凑上去,吻住了更为柔软的嘴唇。
亲吻很轻,好像生怕吓跑了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但绝非点到即止,这一次,宗政良没有像上次那样及时停下来。
他就是一瞬间决定不打算停了。
手掌在光滑的锁骨上磨蹭,跟着又滑到背后,睡袍被就势脱了下来,丢到一边,动作绝对没有粗野却也绝对毫不迟疑的男人一点点加深了亲吻。
怀里的孩子足够生疏,想来也是从没被在这方面温柔对待过。耐着性子一点点引领,一点点教授,他在感觉到那现学现用的回应时,忍不住轻轻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