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了钱……
钱……
秀儿看着桌上那颗曾经无比渴望的鸡蛋,突然有些作呕。
她一直是个很软和的人,被人骂也不会反驳,只是笑笑,可今天,却有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无名火,在胸膛内熊熊燃烧,烧得她头晕目眩。
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气,几乎想抓起那颗鸡蛋摔到地上。
谁稀罕你们的鸡蛋?!
但最后,她还是慢吞吞剥了鸡蛋吃了。
小掌柜说了,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人,辛辛苦苦喂鸡喂鸭,凭啥连颗蛋都不能吃?
就吃!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说明白也明白,说不明白也不明白,中间只隔着一道线。
一旦某天因为某种契机扯断了这根线,也就懂了。
短短一夜之间,秀儿觉得自己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似乎有某种一直以来约定俗成的东西被她亲手打破,一切正沉默而迅速地朝着某个她从未触及的方向狂奔。
这种失控令她恐慌,恐慌且茫然,茫然中又夹杂着淡淡的歉意,对爹娘亲人的愧疚。
可这些负面情绪之余,秀儿不可否认地体味到前所未有的快意,那是一种如狗脱离了项圈、马没了笼头一样,能亲手掌握某种东西的快意。
这种快意到底是什么,或许秀儿现在还说不清,可她上瘾了。
秀儿不想细说,师雁行也没追着问,只暗中嘱咐红果注意她的情况。
一连几天,秀儿都没什么不对劲,工作也越来越熟练,甚至比红果更拼,师雁行才彻底放了心。
伤心不要紧,人的成长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亲情嘛,这种没有标准的纯粹体验派的虚幻的存在,完全不能用理性思维衡量,其实本质上跟爱情一样,都是奢侈品。
有,那是锦上添花;没有,丰厚的酬劳完全可以弥补一二!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气温急剧升高,到了三月底,中午已经挺热了,甚至大太阳下夹袄都穿不住。
桑椹开始上市,集中成熟的那段时间稀烂贱,满大街都是。
浆果类皮薄汁多,很难储存,熟了就要赶紧卖,卖不完隔夜就烂。
师雁行很喜欢桑葚,买了几次,结果就捅了桑葚窝:
县城外有几个村子附近特别多桑葚树,每年到了桑葚集中成熟的时节,村民们根本摘不完,只能眼睁睁看着烂在树上,或被鸟雀啄食。
如今都知道城里师家好味做什么蛋挞、蛋糕的要用新鲜果子熬果酱,便成帮结伙过来推销。
看着他们大老远推车挑担地来了,热得满头油汗,几层衣裳都被汗水浸透,老的少的都对自己赔笑脸,点头哈腰卑微至极,师雁行实在不忍心拒绝,差不多的都收了。
确实便宜,反正也不吃亏。
于是连着好几天,师家好味推出了桑葚口味的蛋挞,还有抹了桑葚果酱的光腚鸡蛋糕。
奶油蛋糕的订单不是每天都有,但平均一月下来也能有十个八个,用途花样百出:生日、婚宴甚至就是单纯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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