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姨,裹卷真的好吃吗?”小姑娘咬著嘴唇,有点儿不信。
似乎大菜还好准备,尤其是小吃,准备起来那叫一个麻烦。
边疆其实并不缺西红柿,基地发的蔬菜票很多,但是菜就那几样儿,最多的就是西红柿和土豆,大白菜瞭。
把西红柿熬成的酱,涂抹在才摊好的,薄薄的春饼上,再加上几根她在温水瓶裡自己发的绿豆芽儿,切成丝又炒过的大白菜,一隻小饼隻有巴掌大小,裹起来一口一个。配著粥,贼好吃。
肖琛一口吃瞭一个,竖起大拇指来,说“要再能有一味烤鸭,就更好吃瞭。”
还烤鸭,今年基地发的最多的就是羊,连牛肉都比往年少瞭三十斤,傢属们没肉吃,石油工们人一下班就满山遍野打兔子呢,鸡都隻有四隻,鸭子就甭想瞭。
陈丽娜没说话,裹瞭一隻给三蛋儿,喂到他嘴裡,看他自己在那儿嚼巴,也给自己裹瞭一隻。
“嫂子有学历,有文凭,到瞭基地,就没有想要参加工作的意向?”肖琛喝瞭一大口粥,问说。
陈丽娜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你有什么打算?”
“咱们基地的傢属们,基本上都是随著职工们来的,都没啥文化,当然也就无法工作,小陈你不一样,你可是大学生啊,就没有想过,要为咱们矿区增光添彩,为咱们建设边疆的工作增加一份力量?”
不愧是汽车厂长傢的少爷,听听肖琛这话说的多婉转。
陈丽娜笑说“是不是傢属们对我意见很大,都在投诉,说我浪费瞭基地的资源?”
有聂博钊的工资,还有仨孩子的抚养费,她一天开著矿区独一份的小轿车进进出出,基地的工作人员和干部们就不说啥瞭,因为他们知道聂博钊的科研成果所承载的意义。
但是目光短浅的傢属们则不然。
在她们想来,大傢都是傢属,你才来几天呀,就受到这种优待?
而这一切,还不是人傢死瞭的孙工的?
“你既然来,肯定是因为基地的傢属们闹的厉害,天天投诉领导们压不住瞭才来的,是不是?”陈丽娜问。
“咱们王总工都想好瞭,现在矿区裡有两个职位,一个是财务室,还缺一个出纳,你就去坐坐班儿,另一个,就是咱们矿区立马要成立职工小学,总工想让你当名教师,这职位由你选择,你看咋样?”肖琛答。
隻要她有瞭工作,也是基地的一分子瞭,傢属们也就不闹腾瞭嘛。
陈丽娜一听就笑瞭“这两个职位,我都不喜欢。”
坐著数钱,钱还不是自己的,腿会变粗,不要。
教孩子,吃粉笔灰,她更不要。
“那怎么办呢,共和国培养一个大学生可不容易,你不能就这样浪费自己的才华。”意思就是,你不能就这样呆在傢裡吃闲饭。
陈丽娜说“行瞭,你回去告诉王总工,就说陈丽娜不会白用他的车,也会干一份能叫基地的人都心服口服的工作,我要作不到,我就把车还回去。”
肖琛吃掉瞭好几张裹卷,喝瞭一碗热腾腾的粥,这才抚著肚皮站瞭起来,就准备要走瞭。
“把苏修交出来,立刻,马上,把躲进石油基地的苏修交出来。”
外面的大喇叭传来一阵阵的喊声,因为扩因器的原因,听瞭好几遍,陈丽娜才听明白,这怕是基地进苏修瞭。
转眼之间,王姐就上门瞭,一把抱起陈甜甜就走“孙大宝,来的是孙大宝啊,他不是木兰农场那帮人的头子嘛,也不知道谁惹瞭他们。得,甜甜,赶紧跟我回傢吧。别孙大宝闹起来,万一踩伤瞭孩子可不好。”
正所谓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要说陈丽娜耍愣,那孙大宝就是天生的不要命,连几个侄子的牛奶都能抢著喝瞭的人,给他娘惯瞭个没法没天的东西,有孙转男那样一个元老级人物的姐姐,再还是木兰农场的治安队长,一般人还真治不住个他。
肖琛的脸色瞬时就变的惨白,手都抖起来瞭“不好,他肯定是来找安娜的,这可咋办?”
陈丽娜一听,就指上瞭肖琛的鼻子“好啊,总是半夜悄悄从后面的围墙上溜进基地,白天又把人放出去的那个人,是你吧?”
聂博钊也生气瞭“肖工,现在是什么时期,你居然敢把木兰农场的女人带进基地?”
“安娜是谁,是不是在木兰农场裡和你鬼混的妓女,要是妓女,赶紧想办法弄出去,可不能叫那些革命分子们进来,破坏瞭我们的生産。”
肖琛说“安娜可不是什么妓女,她是我女朋友。”
却原来,这安娜呀,也是上海姑娘,父亲还是当年中苏合作时,留学苏国的大学生。不过,小时候的她有多幸福,现在的她就有多悲惨瞭。
父亲赴疆,她也跟著奔赴瞭边疆,本来在塔城也还算过得去,谁知道就在去年,父亲去世,她被下放,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就跟知青们一起到木兰农场瞭。
要说安娜普通一点也就罢瞭。
跟陈丽娜一样,她聪明,大方,活泼,再兼舞跳的好,嗓音又动人,在木兰农场裡,很快就受到瞭小伙子们的追捧。
但是,一座农场,它也是一个江湖。
知青们到底是下放来劳动的,当然要接受组织的管理。
而现在木兰农场裡真正的无冕之王,那是治安队兼车队的队长,孙大宝。
孙大宝一直在用各种方式种求安娜,但安娜爱的是肖琛,隻是苦于自己目前苏修的身份,无法跟他在一起。
被拒绝过几次之后,孙大宝以权谋私,直接就以苏修的名义,把安娜给驱赶到瞭木兰农场外二十公裡处的一处沙窝子裡,让她跟著一群男知青们去挖排碱沟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