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的脸出神许久,他却像是习惯了似的,嘴角挂着笑,摆出一副任君欣赏的表情。片刻,管湘察觉自己的失态便移开目光,轻轻咳了两声定神,然後再次抬眼看他。
这一次,她可老神在在了。
「所以,是你救了我吗?」她问。
焦点不放在脸上後,管湘终於记得往他左x口的绣字瞥一眼。
言子yan,高二模特儿班的学长。
「唔,可以这麽说吧。」他轻扬着下巴,双手往x前一叉。
管湘垂下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发一语。
言子yan对这个反应感到不解,「奇怪,你不感谢我吗?」
管湘眨眨眼,「感谢你什麽?」
「感谢我救了你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麽说好了,」几秒後,管湘用就事论事的口吻道:「如果你卯足了劲去做一件事,却突然被人阻止了,你会感谢那个人吗?」
言子yan看着她,一时语塞。
「并且,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你也许再也没有勇气去做这件事;还有,这件事失败传出去後,可能会害你被全世界耻笑,」管湘的语速虽慢却连贯,十分冷静地陈述,「如此,你还会感谢那个人吗?」
「等等,我都ga0糊涂了,」言子yan抬手阻止她的诘问,「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你试图跳楼自杀这件事吗?」
管湘面无表情地看他。
言子yan感到荒谬地笑了,「你这个人也真奇葩,重点画错了吧──你该在意的,难道不是我把你从会摔成一坨烂泥的结局中拯救出来吗?」
……嗯,一坨烂泥吗?
管湘垂下眼,言子yan瞧见她密如扇的眼睫毛,在夕yan下反了些粉se的光,然後听见她淡淡地说:「si後是摔成烂泥还是别的什麽,有差吗?况且,如果生而为人是一件太过费劲的事,也许当一坨烂泥会b较痛快吧。」
或许是她的发言太过绝望,言子yan愣住了。
「我不觉得。」
良久,管湘听见他用异常低沉的声音说。
她抬眼,见他变了个人似地,方才戏谑的表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神情。
复杂中好像还掺了点愤怒。
然而那点点复杂和愤怒转瞬即逝,没几秒,他神se如常地浅笑起来。
「无论如何,反正你被我救了,这是天意。」他说,「既然是天意,就接受吧。」
「什麽天意……」管湘不领情地眨眼,「我是无神论者。」
这话把言子yan逗笑了。
他抹抹脸,无可奈何地站起来,把双手戳进了k子口袋里,「不谈这个了,这里太无聊,我要去看电影,你去吗?」
如今之计,先把她带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免得一不注意她又想不开爬墙。nv人嘛,爬墙总是不太好的,姑且不论爬的是哪一种;再说,这情况要是重演,他可没有把握还能再救下她一次。
邀请来得突然,管湘愣愣看着言子yan,「……我为什麽要去?」
「也是,像你这样头发不染不烫、又不化妆的乖乖牌,是不可能翘课的,对吧?」他迈步往出口走去,无奈地挥了挥手,「算啦,当我没问。」
管湘望着他的背影。
一头惹眼的发se、紮了一半随意垂在外面的制服下摆、长又笔直而y是多出k管一截的腿,还有那双涂鸦高筒帆布鞋,一蓝一红的颜se穿在他脚上居然都不显违和。
对b她轻淡地像幅素描,言子yan就是用se大胆的水彩画,他们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可是,管湘却笑了起来。
那不是刚好吗?她在自己的世界待得正烦腻呢。
「言子yan。」管湘突然开口。
被喊到名字的人脚下一顿、回过头,只见她已经站起。
「我之所以不染烫头发、又不化妆,并不是因为我是乖乖牌,」管湘说着走近,并抬眸直视他──虽然以两人的身高差来说,这麽做有点辛苦,「而是因为,我是个敬业的舞者。」
邢华说过,肢t是一名舞者的全部,任何抢过舞蹈风头的事物,都不该出现在身上,即便穿上了舞台服、画上了舞台妆,最终也不过是种点缀;而一名专业的舞者,就该具备不靠外在皮相、也能用肢t把故事说好的本领。
言子yan来不及思考她的话,只见管湘已经越过他、跨过铁门往楼下走,并扔下一句:「走啊,不是要看电影?」
唔,这个学妹有点意思。
言子yan忙跟上去,唇末的角度越发上扬,「喂,你倒是等我一下啊。」
几十分钟後,两人在一座银se大楼前停步。管湘抬起头看,眼前的建筑不像电影院,倒像是私人企业。她看着言子yan,「这是哪?」
言子yan清了清喉咙,意义不明地挑起了单边眉毛,「时代娱乐,听过吗?」
管湘点点头。只怕全国艺高生、尤其是想进娱乐圈的,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娱乐界三大龙头之首,主打实力说话、创作致富,旗下无论歌手、舞者、演员、模特儿,只要在圈内叫得出名字的,都是一线的程度。
但……这小小的一栋楼就是时代娱乐?
「呃,看起来有点寒酸啊,」两人站在玻璃门前,管湘四下打量,「连个招牌什麽的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