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安全。”戴远知还是不放心茉莉,目光落到她垂在身侧满是血污的手,“这裡太危险,洗手……怕是来不及,把手藏在衣袋裡,和我们……隔开距离。”
“你也注意安全。”
戴远知点点头,注视瞭她一眼,所有想说的话都付诸在瞭其中,他没有停留,装成醉汉模样,让黄占磬扶著离开瞭。
茉莉跟著他们往前追瞭两步,想到临走前戴远知的话,清醒过来,没有再跟上去,她把双手塞进瞭大衣口袋裡,跟著两名保镖向另一个出口走去。
黄占磬留下一名保镖,护送戴远知回酒店。一路上都不敢有所懈怠,维持著精神紧绷的状态,密切注意身边和身后的人群。
在拉斯维加斯,枪击,车祸,毒品,都是司空见惯的场面,刚才发生在酒店裡的事件并未让人放在心上,大型的演出还在继续,赌场裡依旧座无虚席,娱乐场所到处都是尖叫放纵,没有人会关注别人的事情。往往,越是这样的地方,要做些什麽事,也越是轻而易举掩人耳目。
到瞭酒店,水晶吊灯将走廊照得如同白昼,服务生殷勤地跑上前来:“先生,需要帮忙吗?”
“我们需要纱佈,镊子,止血药,一捆蜡烛,剪刀和一把锋利的匕首,这麽长的,一会儿送过来。”黄占磬比瞭一个手势,从皮夹裡摸出两张大钞递给服务生:“我的朋友隻是喝多瞭,他需要安静休息,没有什麽事的话不要随便打扰。”
“遵命,先生。”服务生绅士地鞠瞭个躬,没有多说废话,拿著小费就去帮他准备要的东西瞭。
黄占磬用房卡开瞭门,房裡的灯应声而亮,金碧辉煌,闪闪发光,这是拉斯维加斯最好的酒店,站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能俯瞰整座拉城。
但现在他无心欣赏。
黄占磬手上的力道因关门略微一松,戴远知像是承不住力般,身体往后一倾,撞在墙上,接著滑倒在地。
“老板。”
黄占磬一惊,要去拉他,戴远知小幅度地抬瞭抬手,止住他的动作。
“你现在去一趟洛杉矶,”戴远知吩咐,“拉城的医院我没有信得过的,去帮我把佈朗医生请来。”
“从这裡到洛杉矶来回起码一个晚上,您身上的子弹还没拿出来,太危险瞭,要不今晚就回国吧。”
戴远知扫瞭眼他:“要是动动嘴皮子我就能离开这裡,还用得著费这麽大周折?”
黄占磬叹口气,在对面蹲下,他现在还走不瞭,要等服务生把工具送来,还要等茉莉安全回来,今晚隻能委屈她在这裡照顾戴先生瞭,黄占磬是一百个放心不下。
似乎看出瞭他的担心,戴远知淡淡的说:“放心,死不瞭,就是遭点罪。”
黄占磬忍不住小声埋怨:“您这哪是遭罪啊,您这就是自寻苦吃。”
戴远知隻是瞥瞭眼他,倒也没说什麽,大概是没有力气再费精力动那两下子没必要的嘴皮子。
黄占磬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趁著戴远知受伤的这会儿,也说不过他,多牢骚瞭两句:“我跟瞭您这麽多年,以前再危险,您那时候在香港,比这危险得多瞭吧,也不见您这狼狈样的……这已经是重大事故瞭,您要是自个儿逃命,我不相信您会逃不过的,您都逃出经验来瞭。”
戴远知隻是白瞭眼他,没多计较。回想刚才的场景,他心裡知道,黄占磬说的没错,在明知道那伙人是冲著他来,也怪他命大,身旁接二连三的倒下去不少人,却愣是没有击中他,但那时他哪顾得上自己的安危。
在子弹击中他时,后背传来钻心一样剧烈的疼痛的时候,他竟然暗自庆幸,这枪子儿没有落在她身上。
戴远知累瞭,闭上眼休息,黄占磬也不吵他瞭,守在身边。
门铃响瞭,戴远知睁开眼睛,黄占磬起来去开门:“可能是茉莉小姐到瞭。”
然而等来的却是服务员,他把一个袋子交给黄占磬就回去瞭。
“还没到?”戴远知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出意外瞭。”黄占磬也有点担心,“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但是,黄占磬想起来:“茉莉姑娘的手机好像没拿,刚才我给她打瞭好几个电话都没接,给您打电话也没接,还是后来她给我打电话才接到的。”
戴远知想起他的手机还在她那裡,正要说话,门铃又是一阵响。
黄占磬和戴远知对视瞭一眼,然后起身,在门口警惕地问道:“是谁?”
外面传来茉莉的声音:“黄占磬,是我们。”
黄占磬开瞭门,把茉莉让进屋裡。
然后她就看见瞭这样一幅画面:通往门口的走廊上,戴远知靠著墙,外套脱瞭,扔在一旁,血似乎已经干涸,墙上没有留下印记,隻在他侧过身的时候,扫到后背大片浓稠的褐色。
如注的灯光下,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黄小姐。”黄占磬走过来。
茉莉扭头,听到对方说道:“我要去一趟洛杉矶,戴先生就交给你瞭。”他不放心地扫瞭眼戴远知,然后指瞭指地上的袋子,“这些工具是他让我准备的,如果你没办法处理,就等明天早上医生到瞭再说。”
茉莉走过去翻瞭翻那个袋子,隻看瞭一眼她就明白怎麽回事瞭,隻不过黄占磬的话她有些搞不懂:“去洛杉矶干什麽?”
“请医生过来。”
“这边的医生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为保险起见,我们隻能请信得过的医生。”
茉莉感到不可思议:“他得扛著支撑到你回来,万一中途出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