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落下,何镂并未掀开?。
宋矜不觉松了口气,然而何镂的声音就紧靠着帘子?,不急不缓地说道:“离年底不久了,宣化县已经积攒了数十年的赋税未能交给朝廷,先生可要抓紧些,否则……”
何镂的话顿住。
宋矜看着帘子?一角,被?人抓住。
她心口提紧,抱着谢敛的手?不觉重了些。
怀里的人僵了僵,在宋矜回过神之?前,谢敛清冷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数十年的赋税,何大人是?要一夕间收齐不成??”
何镂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他慢悠悠说道:“也未可知。”
“陛下下旨轻赋税,着意休养民生,多年来未催赋税。”谢敛说得很慢,鲜血一滴滴落在衣裳上,“何大人不担心山匪误事,倒来担心赋税。”
这话一出,车外安静了下来。
何镂意味不明盯着车帘。
谢敛不仅杀了山匪,还将为的人带走。方才他去敲打陈知县,那老泥鳅竟然支支吾吾,竟是?搪塞其?词了。
按道理,这事是?陈知县和?士绅嘱托山匪做的。
但谢敛既然这么说……
莫非是?找出别的把柄了?
“几个山匪,谢先生不是?处置得很好么?”何镂心里越是?起疑,面上越是?岿然不动,只是?轻笑了声,“看来先生也不着急,那便先慢慢衡田吧。”
谢敛不是?好套话的人。
何镂也没心思留在这和?他打机锋。
只是?雨下得越来越大,四处湿漉。风里仍带着雨水的腥潮味,打着旋儿吹来,骤然将帘子?吹开?一角。
正要转身的何镂定在原地一刹。
车内的男女密不可分地紧抱着,衣衫丝交缠。何镂骤然想起,宋矜说话时的语调既紧张又轻软,带着些许娇怯。
何镂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倒是?我不好,耽搁了先生你侬我侬,告辞。”何镂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大步离去,急得身后撑伞随从小跑着跟上去。
车内的宋矜羞得双颊通红,下意识松开?了抱着谢敛的手?。
然而她一松手?,谢敛身形一晃,再度栽倒在车板上。宋矜骤然回过神,再去探他的额头,竟然比方才还要烫人了一些。
“先……含之?。”宋矜唤道。
谢敛没有任何反应。
宋矜顾不上别的,挑起帘子?朝外看去,离到县衙尚且有些距离。她连忙为谢敛把脉,果然脉象极其?不稳。
宋矜顾不上别的,将他外衣脱下。
谢敛的病与其?说是?外伤恶化,不如说是?心病攻身。宋矜知道恐惧的滋味,此?时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任性……
可她原本没有想与他争吵的。
若是?往日,谢敛也不会态度这么强硬。
宋矜抱着他的身体,为他揉着紧绷的身体,心中微微叹息。她垂眼瞧着谢敛,思索了片刻,决定等他醒了便与他摊开?了说。
这场雨一直在下。
宋矜带着谢敛回了府衙,并未惊动其?余人。她着人私下买了药,喂了药给谢敛喝下,自己也才歇下来。
桌上的图纸还在。
宋矜取了下来,带着图纸去找章向文。
她有信心,一旦让吉贝规模栽种?和?织造,必然能尽快让宣化县富裕起来,填补上多年欠下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