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才知道自己低估瞭“执念”的威力,也高估瞭自己自以为是的大话和道理。
她尊敬那些有执念的人。
因为“执念”足够动人心扉,也足够撼人心魄。
她想看莫馀霏的执念,在此刻,在这裡。
她知道这不好,说难听一些就是玩弄对方的感情,但她忍不住。
她很平静,但也知道平静的心绪下是暗潮涌动,她很乱。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棋子,不知道自己要承受怎样的责任,不知道谭建成到底瞒著自己什麽,不知道自己本来隻是想出来一个人走走,为什麽会成这个样子。
但她其实都明白,所以她很混乱,但表面又十分平静。
所以她忍不住,忍不住想看到别人更加混乱的表现。
对不起,她有罪。
她心知肚明。
所以她用瞭“怀念”这个词,刻意让莫馀霏误解自己是想离开人世。
“不可以!千觅……”
莫馀霏的声音似乎带瞭点儿颤抖。
“千,觅。”她的声音有些胀,而后陷入沉默。
寂静之中,轻轻的一声念叨随风飘来。
倘若谭千觅的听力隻是常人的水平,那她就听不到,可世上没有倘若。
“我该用什麽把你留住呢,该用什麽啊。”
夜风经过,木叶簌簌作响。
谭千觅再次抬头,透过缝隙去看月光。银辉清凉,安静而慷慨地给予夜幕几分光明。
她感觉好多瞭。
你该用什麽,用锁啊。
她想摆脱实验室,想摆脱父亲,想摆脱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想摆脱这个社会。
想摆脱永远无感的自己,想摆脱冷眼旁观也能看透的人心。
但她还未与人间彻底断绝,所以她仍被困在囚笼裡。
当然,世界并非是一个囚笼,隻是她心情不太好,所以觉得世界像囚笼而已。
等她心情好瞭,世界就又成花园瞭。
不过此刻,她的心情就诡异地好瞭很多。
虽然她天天说莫馀霏变态,不过她心裡明白,真正变态的估计还是自己。
看到莫馀霏如此混乱,她好多瞭。
责任、真相、未来什麽的,终于安静栖息在瞭心髒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