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心的心抖瞭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江羽又没用拐杖,她皱起眉,追著她问:“你干嘛又不拿拐杖?”
江羽转身,把洗好的水果递给苏砚心,说:“没事,昨天医生不是说瞭,恢複得很好。”
医生昨天看瞭片子确实是说骨头长得不错,可到底是骨折,这还没有一个月呢就开始下地走路。
苏砚心不放心地问:“可你这两天一直跑来跑去,真的没问题吗?”
江羽顿瞭两秒钟,抬眸看向苏砚心,“那——我明天不来瞭?”
苏砚心瞬间哑巴瞭。
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对的,江羽现在这情况需要休养,不能天天往医院跑,可私心又想每天看见她。
苏砚心喉咙处滚瞭下,低声抱怨:“你就不能带拐杖出门吗。”
“不能。”
苏砚心问:“为什麽?”
江羽说:“不方便。”
苏砚心抿抿唇,犹豫瞭一会儿,狠下心说:“那你明天别来瞭,在傢好好休息,反正我过两天也出院瞭。”
说是在住院,但其实就是每天打两瓶点滴,没别的事,打针的时候苏砚心能自己盯著,腿上的一点擦伤也不影响走路干什麽的,就算身边没人照顾也不是什麽大问题。
江羽没说话。
苏砚心看瞭她一眼,不是很有底气地说:“等出院瞭,我去找你。”
江羽沉默瞭一会儿,点点头,说:“好。”
喝完汤,江羽就被苏砚心催著回傢休息,走出病房,江羽才猛地意识到她貌似忘记瞭什麽事。
准确来说也不是忘记,而是——
她看著已经带上的房门,站立良久,终究是没敢回头。
·
隔天一早,苏砚心接到警局的电话,说肇事者已经抓住,事故的具体细节正在调查之中。
苏砚心松瞭口气,询问肇事者叫什麽名字。
警察说瞭个名字。
不是汤乐颜,但很凑巧也姓汤。
接近中午,终于输完瞭液,护士拔完针离开。
没一会儿,一位高挑的女人出现在病房裡,她摘掉脸上的墨镜,居高临下看著苏砚心,“说吧,你要怎麽样才能放过我弟弟。”
苏砚心打量瞭她一眼,明知故问:“你弟弟是谁?你又是谁?”
汤乐颜咬瞭下嘴唇,神情不再紧紧绷著,她朝前走瞭一步,双手放在身前,弯下腰向苏砚心深深鞠瞭一躬:“对不起,我替我弟弟跟你道歉,他年纪小,做事冲动,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他才上大学,如果因为这件事坐牢,他这辈子就毁瞭。”
“你不要这样。”苏砚心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不快地说,“这件事不是我给不给他机会,而是他先撞瞭人不负责任。”
汤乐颜看瞭苏砚心一眼,如实说:“来之前我咨询过律师,律师说这件事如果当普通的肇事逃逸处理,隻用拘留几天,可如果被查出是故意伤害,我弟弟可能要坐牢。”
苏砚心皱下眉:“我又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你跟我说这些有什麽用。”
汤乐颜攥瞭下手裡的包,一边观察苏砚心的脸色一边说:“如果你不追究责任,我弟弟就可以被判定成肇事后逃逸。”
话说到这份上,苏砚心也明白汤乐颜的意思,到底是故意伤害还是肇事逃逸太具有个人主观性,如果受害者愿意私下和解,不追究刑事责任,那警察肯定会充分尊重受害者的意愿。
这样一来,对方最终面临的惩罚或许会轻点。
汤乐颜说:“其实我也想过让我弟弟一口咬定他就是不小心撞瞭人,隻是害怕才逃逸,隻要咬死不承认,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苏砚心不解汤乐颜为何跟她说这个,微微蹙眉:“既然这样,为什麽还要告诉我?”
汤乐颜自嘲地扯瞭下唇,“因为不敢啊,我弟弟就算咬死不承认,这件事最终还是会移交给法院审判,我相信依你的傢庭背景,肯定能请到比我们普通人强一百倍的律师。这都是轻的,你各处的关系人脉,随便一个人物出手都能碾死我们,这还斗什麽啊,怎麽看都是输,还不如识趣些主动来低头认错,这样或许还能求得你的原谅,让我弟弟有一条生路。”
苏砚心脸色沉下来,冷声道:“你话裡话外都在暗示,我仗著自己有背景打压你,可你是不是忘瞭这件事的源头在——你弟弟要杀人,我受到瞭伤害,难道就因为比你有背景一点就要忍气吞声吗。”
汤乐颜脸色顿变,有些慌乱地说:“我弟弟没有要杀人,他隻是想吓唬吓唬你,说到底这件事都怪我,他是知道我角色被人抢走瞭,心裡气不过才会——”
苏砚心打断她:“没人抢你的角色,你弟弟不知道就算瞭,你应该清楚,我隻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汤乐颜突然怔住,“你什麽意思?”
有钱人傲慢狂妄的样子彻底击碎瞭汤乐颜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她想起自己是如何受尽屈辱才拿到这个角色的,再看看苏砚心,她明明已经活得那麽轻松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她所梦想的一切,既然如此,为什麽还要来跟她争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
为什麽就不能让一让她!
汤乐颜冷笑瞭声,讥诮道:“你在我面前得意什麽,你不就是比我们会投胎吗,没有你傢裡对你的支持,你什麽也不是,你们这种隻会拿别人痛苦寻乐的资本傢根本不会懂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想要出演一个角色有多难,也不懂我从艺考走到现在吃瞭多少苦,更不懂挨个剧组递简历,就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名气,逐个被拒绝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