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她玩腻瞭的洋娃娃,丢在阁楼裡闲置著,即使从来不闻不问,也不觉得这有什麽。
可有一天若是娃娃被翻出来拿走送人,成为瞭别人的所属品,那立马就是另一回事。
“比起著急表明心意,我觉得你更需要先调整心态,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江羽说。
父亲这次生病,华嵘想瞭很多,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把父母接到北京来同住,一把年纪瞭要他离开生活瞭大半辈子的地方,老爷子一开始是一百个不愿意。
老太太心中自然也有不舍,但老伴儿这次突然进医院对她打击挺大,越想越觉得后怕,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真是老瞭,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开人世。
一想到死亡,不免更加珍惜跟傢人待在一起的时光,除此之外,女儿在身旁,她心中更踏实些。
所以这件事上,老太太跟女儿的意见很一致,去北京。
妻子做瞭一辈子的主,她拿定的事,老爷子反驳也没用,刚来那几天,老爷子心裡有意见,整天闷闷不乐,全写在脸上。
一回到北京,华嵘就马不停蹄地处理她请假这段日子裡堆积起来的工作,实在分不出精力,隻好把照顾老人情绪这件事拜托给瞭苏砚心。
正好苏砚心也得空,上周试镜很顺利,剩下就隻用等剧方给她寄合同,苏砚心在傢裡等合同的这段时间,每天除瞭看剧本就是逗两个老人开心。
隔辈亲那句话不假,有孙女陪在身边解闷,老爷子的心情明显一天比一天好,什麽落叶归根,背井离乡之类的话也很少再提。
老爷子情绪好转,有点担心苏砚心总这样待在傢裡会影响到工作,于是劝她去忙自己的事,“姥爷很好,不用担心。”
这麽一说,老太太也反应过来,苏砚心在傢确实待瞭挺久,就也劝她去忙工作就好,不用总这麽陪他们。
苏砚心笑著同他们解释自己现在的工作是什麽情况,老人半信半疑地点头,说:“但要真忙瞭,可不许勉强。”
“我现在真的不忙。”苏砚心搂住姥姥的胳膊,头靠过去撒娇,“等我年底进组瞭,你和姥爷想见我一面都难呢。”
老太太笑著摸摸她的脑袋,“见一面有什麽难的,我现在又不是不能动弹,等你进组瞭,若是真想你直接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你不就好瞭。”
苏砚心听得心裡美滋滋,额头蹭蹭姥姥的肩膀,“那说好瞭,到时候去剧组看我,可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不反悔。”老太太重複得说。
午饭过后,两个老人需要午休,苏砚心一个人坐在楼下翻看手机裡的聊天记录。
距离那天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两人隻在微信上聊过一次天,十分简单的对话。
苏砚心告知她,试镜过瞭。
对方简短地回複,【好。】
两人除去工作,仿佛再无话题。
苏砚心的心中有一丝酸涩,长长吐瞭口气,仰起头盯著房顶的水晶吊灯发呆。
江羽说她心态有问题,苏砚心这些天翻来覆去地想那些话,然后一遍遍否认。
她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如果连自己喜欢谁都搞不清楚那还真是白活瞭,但目前问题的症结根本不在她心意如何。
而在于,她曾经确实丢过那个娃娃。
在这个大前提下,无论她说什麽都显得苍白。
另外,江羽现在心有所属,倘若那番话隻是为瞭让她知难而退,那也说得过去。
苏砚心抬起胳膊,把手机举在眼前,点进跟江羽的对话框,一边斟酌一边缓慢地敲字。
“你还在生气吗,对不——”
不行。
江羽已经明确表示有喜欢的人,若她还不知道分寸,一直死缠烂打,隻怕是会惹得对方更加厌烦。
苏砚心皱下眉,逐字删除掉,决定这段时间暂且不要再越界,思来想去能聊的东西隻剩工作。
“昨天我和方晴姐——”
字刚打一半,手机震瞭一声响起来,苏砚心本来就绷著神经,听到这个声音心头猛地一跳。
她一边安抚情绪一边看瞭眼来电提醒,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砚心吐瞭口气,接通:“喂,晴姐。”
“砚心,出事瞭,你来趟公司。”
半个小时之前,制片人突然打来电话告知方晴,片方经过商议之后,觉得苏砚心还是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决定中止这次合作。
眼看项目就要开机瞭,谁也没想到会突然来这麽一出,更为致命的是演绎合同未签订,剧方就是临时换人也不构成违约,顶多算道德败坏。
会议室裡,苏砚心听方晴说完整件事,不由的想起瞭那天江羽调侃她的话。
她说导演很严格,要好好准备试镜,万一落选瞭她没办法陪人再攀一次岩。
苏砚心当时觉得江羽隻是故意逗她,没想到一语成谶。
“是不是因为我那天试戏试得不好,让导演不满意,他才会换人?”苏砚心抬起头小声问方晴姐。
方晴愣瞭下,既心疼又无奈地说:“这跟试戏试得好不好没关系,而是有人要抢你这个角色,咱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方晴转瞭下椅子,背过身子再次拨通瞭制片人的电话,极力放低态度,祈求这件事还能有回旋的馀地。
葛兆美先前已经答应卖江羽这个人情,现在导演突然提出要换人,她话语权不足,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但念及跟江羽之间那点交情,葛兆美态度还算和善,委婉地劝道,以后合作的机会还多。
方晴垂下头,不甘心地问:“这件事真的一点回旋的馀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