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苡苡狠狠地掐了掐手心,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我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问夫君的,你带来的那位鸢娘姑娘,打算如何处置应对?”
“她暂住在这里,待着便是。”
祝苡苡将手背在身后,手攥的抖,面上却依旧端着笑,“我晓得夫君要将她留下,既然将她留在了家里,那吃穿用度,又是什么待遇?就比如衣料钗裙,我瞧着,鸢娘今天穿的衣服,应该是几年前苏州的款式了……料子虽好,但毕竟不是时兴的样式,与鸢娘的气度也不甚匹配。”
见孟循只看着她没有作声,她便继续说着。
“吃穿用度,便还有吃这一样,像是日常供给的糕点果子,鸢娘又需要些什么?雪花糕、软香糕、合欢饼,还有苏杭一带有名的百香糕和金团,她出身苏州府,应该会更喜欢这两样吧?夫君你……”
孟循拂开桌上的案牍,陡然倾身过去,“祝苡苡,你问我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在试探我?”
他目光如炬,像是带着灼人的温度,叫人不敢逼视,她兀地有些心虚,将头偏过去,嘴唇微微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孟循。
冰冷,没有半分温情,像是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扼着她的咽喉,越攥越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我没有。”
“你有,这些话,你大可不必直接来问我,而你选择来问我,原因无它,你想试探我对鸢娘是什么态度,是否想将她留在府中,亦或是纳她为妾,对么,祝苡苡?”
孟循冷笑着,果然是出身商户的女子。做任何事情都有算计,一个鸢娘而已,当真怕影响她正妻的身份么?
祝苡苡红了眼眶,讷讷地看着他,“孟循,你当真这么想我?”
第18章
夜风轻拂,银辉映檐。
一片安静沉寂,仿佛刚才摔门而去的人从未来过一般。
扃牖吱吱呀呀的撞着木槛,分明是细微的响动,但因为周遭太过安静,这声响像是被刻意拎出来似的,尤为突兀。
孟循却并未在意,手中擎着最后一碟案牍,耐着性子看完后顺手整理了桌案。
随即,他瞥见了那放在桌案一角海青色小碗,里头的汤早已凉透了,半点热气都无。
孟循眉心微蹙,兀得想起那双衔着泪的眼,可怜委屈,像是受了多大的磋磨似的。
可他不过就是将事情挑明而已。
他是这么想的,但心里的烦闷却未曾削减。
“竹青进来。”
沉默靠在墙边的竹青拔步往里而去。
孟循睨了眼桌上摆着的朱漆描金托盘,“倒了,送回去。”
竹青张着嘴,自下而上看着孟循,他踟躇着像是有话要说,可瞧见孟循那毋庸置疑的态度,下意识噤了声。
自从大人失忆后,就像是变了个人,性子冷了话也少了,除了待那位外头来的鸢娘还有几分好脸色之外,对阖府上下其他人都冷漠极了。
这样的孟循,叫竹青觉得陌生,也不敢再同以前一样,在他面前置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