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是来和江从鱼道别的,他准备去执掌羽林卫了。
一切才刚刚起步,不管是麾下将士的训练还是遗孤们的安置都得慎之又慎,林伯一时半会怕是腾不出空回来了。
江从鱼虽有点舍不得这个从他入京起就一直悉心照料着他的长辈,但还是伸手用力地抱了抱林伯,说道:“我等着您节节高升,以后给我当大靠山!”
林伯无奈笑道:“我都半截入土的人了,还谈什么节节高升。”
江从鱼道:“古来多少名将七十多岁还立功无数,您离七十岁还远着呢!”
林伯既然决定接受任命,听江从鱼这么一哄也朗笑起来,说道:“好!”
吴伴伴说得对,江从鱼才到京师就敢跑去把人家辅公子给抢回家,以后恐怕还会得罪更多人。
陛下眼下对江从鱼足够看重还好,若是哪天陛下觉得当年那点情分已经消磨光了怎么办?他合该振作起来,混出点样子来给江从鱼当靠山。
江从鱼便让人张罗了好酒好菜,与吴伴伴一起给林伯践行。
这顿饭吃完,江从鱼也回国子监去了。
才回到本斋,他就瞧见隔壁慎行斋的年轻直讲在向郗直讲请教问题。
比起郗直讲他们这些被特意请回来的“回锅肉”,这位年轻直讲是正儿八经的官场新丁,不仅面孔新嫩,心态也新嫩得很。
自从郗直讲有天傍晚神使鬼差地答应与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主要是看江从鱼他们每天热热闹闹地往食堂跑),这位姓楮的年轻直讲就天天跑来找郗直讲说话聊天,只要不上课基本都同进同出。
后来楮直讲读书时遇到不理解的地方,随口与郗直讲提了一嘴,郗直讲也……随口给他解答了。
楮直讲登时惊为天人,每次遇到问题都虚心至极地找郗直讲请教,一天到晚前辈来前辈去地喊。
饶是郗直讲这么爱给人摆脸色的,都拿这种天真愚蠢且热情过头的年轻人没办法。
郗直讲无奈地解答着同僚层出不穷的疑问,就看到江从鱼在窗外探出半个脑袋来,且还竖着耳朵听他们在聊啥。
郗直讲训斥:“江从鱼你一天到晚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江从鱼已经听了一耳朵,觉得这种学问上的探讨没啥意思,正准备悄悄溜走呢,没想到被郗直讲给点名了。
他掏出两个粽子递过去,好话张口就来:“我从家里带了粽子过来,远远瞧见您和楮直讲在这边说话,就想拿给你们尝尝!”
郗直讲信他才怪。
还是楮直讲把粽子接了过去,朝江从鱼好脾气地一笑:“正好我们家里人不在身边,今年还没吃上粽子。”
江从鱼暗自嘀咕,怎么都是当直讲的,说起话来就这么不一样!
他见顺利把自己试图偷听的事糊弄过去了,撒丫子拎着粽子跑回斋舍,热情地给见到的同窗挨个塞过去,没一会就把带来的几串粽子都分光了。
没想到一转头,竟对上了何子言正目光幽幽地望着自己。
江从鱼眨巴一下眼,颇为遗憾地说道:“粽子没有了,都分完了,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
他对同窗向来一视同仁,主打一个先看到谁就给谁,很少搞区别对待。左右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没拿到的人应该也不会在意才是!
何子言:“……”
谁稀罕你的粽子!
本以为自己看到江从鱼会嫉妒到不行,可一看到江从鱼快快活活和别人打成一片的模样,他又觉得陛下喜欢江从鱼很正常。
何子言道:“我又不缺粽子吃。”
江从鱼连连点头,虚心应和:“那肯定的,你吃的都是陛下赐的粽子。宫里的粽子都是什么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