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承柯没有回答,也没有说原谅,只是不再抗拒贺凡的碰触。贺凡小心翼翼地撩开鲁承柯的上衣,检查被撞到的部位。已经有些红肿了,稍微一碰人就开始瑟缩。
贺凡还是担心怕伤到骨头,让赵波叫来了家庭医生,给贺凡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大碍,只要多注意休息就可以。每天要涂两次药膏,大概一个星期就能痊愈。
送走家庭医生,厨房的饭早就凉透了,吴世安不得不重新加热。
“煮点粥吧,小柯可能没有胃口。今天很晚了,晚上都住下吧,有客房。”贺凡说完就上了楼,他知道鲁承柯还没有原谅他。
鲁承柯避开伤口侧躺着,看到贺凡也只擡了擡眼皮。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眼睛里也看不见情绪的波动。他单方面关上了外界的入口,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疗伤。独处的越久,心情就越平静,外界事物的重要性也在慢慢递减。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
贺凡并不担心鲁承柯因为受到刺激变得更封闭,而是心疼这种习惯自己一个人的状态。不哭不闹,没有欲求,安静地等待伤口自愈,然后继续过着没有期待太多的生活。
床侧下陷了一些,贺凡牵起鲁承柯的手说:“对不起。”能说的话很多,但是贺凡现在只说得出口这一句。
他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不喜欢鲁承柯对自己没有回应的状态。任凭他说什麽做什麽,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
错在贺凡,贺凡主动担起了照顾贺凡的责任。虽然他本来也是这麽做的,但是现在照顾地更周到。
晚饭的时候,鲁承柯就像预料的一样没有胃口,贺凡喂了一小碗粥人就不愿吃了。贺凡打来热水,避开鲁承柯的伤口,擦拭了一下身子,又涂抹了一下药膏。
过去了几个小时,红色的部分消退淤青更加明显了。贺凡準备用手去摸,鲁承柯快速地拉下了睡衣,蒙着头装睡。
贺凡把毛巾和水盆归位,拿着没喝完的半碗粥离开了卧室,并在下楼梯的时候喝得一干二净,刚好被赵波看到这一幕:“这粥早冷了,你是想又把自己的胃病折腾出来,博取柯柯的同情吗?”
“知道你现在不好受,除了你的话有点伤人之外,你做的比很多人都好。柯柯不是还亲口承认了吗?”吴世安安慰道。
贺凡被赵波强制性地拉倒了餐桌旁边:“刚煮的面,你能吃多少是多少。柯柯还等着你照顾呢?别把自己的身体搞垮了。”
本来想推开面碗的手停在了半空,过了一会儿终于拿起了筷子。
“柯柯能在你们什麽都不是的状况下跟着你回家,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分量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家人还要重要。你好好跟他道个歉,原谅你是早晚的事情,有点耐心。
还有我早说过迟早要吃这脾气的亏,就算导演宠着你,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你的脾气买单。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就像你自己说的有什麽不能好好沟通呢?”
贺凡没什麽表情地吃面,耳朵里还是听进去了赵波的话。
“贺凡,我知道你的为人,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不管你对柯柯是什麽感情,请一定不要伤害他。”
鲁承柯比想象中的坚强,也比想象中的敏感,不说并不代表不会痛。
吴世安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是后面还有没有说出口的话,不说贺凡也懂。
“我不会伤害他的,永远不会。”
贺凡躺在鲁承柯身后,从后面把人抱在怀里。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今天说了很多遍,这是我今天最后一次说。我不喜欢说这三个字,我可以照顾你,等你慢慢消气。那时候我想知道,你今天倒地遇到了什麽事?”
贺凡没有期待现在得到回应,单方面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鲁承柯还没有睡着,气也早就消了。贺凡确实没有理由一直无条件的照顾自己,搬到他家里赖着他本来就是任性的举动。
腰侧断断续续传来的的痛感让人冷静了下来,他在思考自己应该以什麽样的身份留在贺凡的身边。他想拥有的不止一星半点儿,不完美的自己贺凡能够接受吗?
所谓照顾就是负责一个人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贺凡就像一个十级保姆一样专业。穿衣、喂饭、擦药、专属代步工具,鲁承柯纵容自己享受着贺凡所有的好,他还没有做好决定。如果选择离开,那麽现在就是最后的时光,他会格外珍惜。
前面三天两个经纪人不放心,还留在别墅帮忙。后面发现贺凡能够自己搞定,也就没有继续耗在别墅了。
难得天气不错,贺凡想带人出去透下气,但是鲁承柯不配合。最后无赖地选择了折中的方法,书房里也能晒到太阳。贺凡怕地上凉,在地毯上又垫了一床被子,把人抱到被子上躺着。
伤口的淤青也散了不少,但是贺凡毕竟不是受伤的人,发现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紧张地问:“疼吗?”
鲁承柯这几天一直作为散失语言功能者生活着,贺凡也没有期待答案。但是鲁承柯却是这麽多天以来第一次给了贺凡回应,鲁承柯看着贺凡的眼睛轻微地摇了摇头。
贺凡有种突然的感动,给人盖好小毯子,搂着人顺势躺下:“小柯终于肯理我了。”
深秋的太阳没有什麽杀伤力,照得人昏昏欲睡,两个人就这样在书房的地上睡了过去。
最近一直躺在床上的鲁承柯并没有那麽缺觉,比贺凡早一步醒过来。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贺凡的脸被放大出现在鲁承柯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