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湖里的水,是海水。
昨日被他剖出内丹的那只蓝色妖兽,或许就是从这片咸水湖中爬出来的。
而且这咸水湖恐怕也不是真正的湖,燕归猜测很可能是天澜境与玄幽境某部分连通时,漏下了这么一片水域,从而也带出了天澜境才有的妖兽。
综上所述,这湖肯定不安全。
燕归回头看一眼沈云辞。
沈云辞自然也能想到这片湖水的来历,于是点头道:“绕道。”
谁知这一绕路,竟是在某个狭长山谷中遇到了一队熟人——先前太微剑宗与镜花宫弟子分作两队,结伴而行,这便是其中的一队。
看来这队人的运气不是太好,燕归打量一番眼前的情况,心想。
这是一处非常狭窄的地形,两侧的山崖越是往上越是挨得近,最后只留下一线。山谷的入口也是不大,燕归目测最多只能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通行。
队伍中大半的人都在路边突出的大块岩石上休息,其中有一部分衣衫上染有血迹,想必是刚刚遭遇过一场战斗。而那些即使没有受伤的人脸上,神色也并不轻松。
疲惫与恐惧令他们精疲力竭。
沈云辞站在燕归身边,偏过头在他耳边悄声道:“人数不对。”
先前太微剑宗和镜花宫分队的时候,燕归虽然赖在云车里没下来,但分队的情况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镜花宫那边分出三队,每队大约三十人左右;太微剑宗分为两队,每队也是将近五十人。之后镜花宫由大弟子白薇带走一队,剩下的分别与太微剑宗两队混编。
也就是说,每个小队的人数应该有七十到八十。
这个人数其实在玄幽境中是很安全的,再加上太微剑宗和镜花宫各有所长,相互配合之下,基本不会遇到特别危险的境地。
但燕归在沈云辞提醒后,稍微数了数,发现这队里只剩下了大约四十人。至于那些消失的人数,看现在他们愁云惨淡的模样,也能大概猜到——怕是折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这里,燕归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刚才那片“湖泊”来。
“进去看看。”燕归道。
沈云辞不置可否,但也是跟着燕归走进峡谷中。
峡谷的入口处布有阻拦外物入侵的结界,但结界的质量也只是勉强合格,看得出布下结界的人相当匆忙。
沈云辞持剑挑开结界,他算是此次进入玄幽境的众人中,修为最高的人之一。所以其他人布下的结界,自然拦不住他。
但结界被打破的瞬间,暂时在峡谷中落脚的弟子们,却像是一群受惊的兔子,瞬间惊恐又戒备地将目光投向入口处。
然后视线之中,只见沈云辞手持长剑,一身白衣玉冠,纤尘不染的出现在那里。
沈云辞平日里在太微剑宗本就声望颇高,再加上是掌门亲传弟子,几乎所有弟子都要敬称一声沈师兄。此时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劫难,这群人见到他,精神上绷紧的那根弦猛地就松了下去。
很多人脸上都是欣喜的,有些胆子小的甚至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燕归简直怀疑,这群人现在眼中的沈云辞,八成是身后闪着圣光,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
“沈师兄……”有一位元婴期的太微弟子迎上前来,激动之下拉住沈云辞的衣袖,几乎半跪了下去,“我有负嘱托,队中弟子有半数都遭遇不测,若不是在此遇到师兄,或许剩下的人也都……”
沈云辞伸手将眼前弟子扶起,顺便不动神色地拂去那双抓住他衣袖的手。
因为跟这些人不熟,而在一边旁观的燕归,恰好注意到了他这个动作。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深知他本性的燕归可以肯定,沈云辞绝对是不喜欢那弟子的举动。
“你们到底是遇上什么了事情?”沈云辞眉目温雅,声音也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虽然燕归知道那八成是演技,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有效果。
那元婴期弟子的情绪很快安稳下来,继而将他们路上所遭遇的事情一一道出:“我们和另一队分别向两个方向出发,前两天一切都很正常,路上遇到的妖兽精怪也大都是四、五阶。我们结队而行,处理它们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到了今天中午,我们经过一片湖泊,那湖水之下熠熠生辉,仔细看去竟是有不少宝物被掩在湖底。”
听到这里,沈云辞叹了口气:“你们潜入那片湖泊了?”
“我们也怕有意外,所以只先下去了几个人探路。”元婴期弟子听得沈云辞叹气,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几分,“先下去的人从湖底捞出几样物件,看过后确认是真的宝物,大家也都按耐不住,纷纷下水去了。谁知那湖底泥沙中,忽然冒出一片巨大黑影,还未等反应过来,靠得离湖底进的人已经被那黑影吞噬其中。其余人见事情不对,立刻从湖水中脱身,但那黑影穷追不舍,竟然是从湖底追到了岸上!”
“那东西长什么样?”沈云辞问。
“很大,几乎有三分之一湖面大小。外形看起来像是鲸鱼,身体却像是半透明的蓝色雾气,能看到体内的骨架。而且它在空中还能像在水中一样游动,只是速度稍微慢些。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它像在水里一样灵活,那我们怕是一个都逃不掉。再后来,我们在逃的路上遇到这片峡谷,那妖物体积太大无法进入,用身体撞击山体几下,见无用就离开了。”
沈云辞道:“你们从湖底捞出的所谓宝物,可还有留存?”
元婴期弟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取出一支青竹笛交给沈云辞:“我是最先下去探路的几人之一,在湖底找到这支笛子,后面那次就没再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