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燕归回答,十七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
“话真是多的要死。”
这回它的声音不仅是燕归听得到,而是直接传到了外面,因为燕归看到云清歌面上浮现一种怪异的神色——喜又非喜、怒又非怒,像是太多的情绪糅合在一起的产物。
下个瞬间,燕归眼前出现了一个碧衣青衫的身影。
这背影并非实体,轮廓泛着一点蒙蒙的光雾,似乎轻轻一碰便会碎裂。但那可能只是一种错觉,因为下一刻那身影就抬手挑飞了云清歌手中的水蓝色长剑,并且一脚踢在云清歌左胸。
那一脚看似轻巧,动作亦是赏心悦目,却直接将云清歌踢出去十几尺,重重撞在身后的崖壁上。
“看见这张脸就烦,还非要逼我出来。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还是年纪大脑子不好使?也有脸来让我出来见你?”那身影和十七一个声音,清朗又带些少年特有的味道,说出的话确实一个字也不饶人。
燕归用力眨了眨眼睛,试着喊了一声:“……十七?”
“要不然呢?”大概是十七的那个声音闻言转过身来,燕归这回看清楚了,那身影手中所持的,是一支青竹笛。
万年竹为笛声,顶端嵌着昆仑冰髓玉,尾部缀着一段用银鲛丝织成的穗子。
正是刚刚在上垣峰,燕归从云清歌手上夺过来的那支。当时燕归忙着打架,顺手将笛子扔进了物品栏中,向来也只有十七能把它取出来了。
但是或许不该再说是十七,而是叶麟砚。
【获得线索“真实身份”,当前线索进度910】
“别那么惊讶,也不用改口了,那名字提起来我就又想到好多糟心事。”十七挥了挥手,虽然外形不再是那个青团子,但脾气依旧和平常一样任性。不过比起他对云清歌的态度,燕归觉得十七平常还是脾气挺好的。
燕归再细细打量一番眼前的人,无论是比起坠星湖中央的雕像,还是燕归梦中所见的少年,十七目前的样子看上去年纪都要更大一些。眉目更加舒缓,傲气依旧在,却不像少年时那样锋芒外露。
“哦,对了。”十七突然用指尖轻轻挠了两下脸颊,语气缓和许多,还仿佛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当时刚从冰湖出来的时候,是真失忆了,没骗你。后来记忆零零碎碎的在恢复,我也是直到前两天才完全想起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没事的。”燕归无所谓的笑笑,十七一直在帮他的忙,就算是不说燕归也不会责怪什么。
“我得先趁着借来的灵力还在,把眼前这烂摊子收拾了。”十七说着,朝撞在山崖上的云清歌走去。
燕归也跟了上去。
等走到跟前,燕归就知道为什么刚才他跟十七聊了那么久,也没见云清歌有反应。
“你居然就这么一脚把他踢晕了……”
十七一蹙眉:“我懒得听他发疯,当年已经听够了,想着就浑身难受,我觉得你也不会想见识一下的。”
想想云清歌那个病病的状态,燕归也确实不想见识,于是问道:“那现在?”
“沈云辞不是给你七苦虫蛊了么?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十七有些有些嫌弃的查看了一下,确认云清歌确实是重击之下昏死过去,便侧开身子让燕归过来。
燕归点点头,取出那只被精心包裹在透明药囊中的虫蛊,用力从云清歌嘴里塞了进去。
之后燕归提前死死按住云清歌的嘴,防止在蛊虫入体的剧烈反映下他将药囊吐出来。反正此刻有十七坐镇,燕归倒是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幺蛾子。
蛊虫入体的痛苦果然让云清歌从昏迷中惊醒,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一道青光就已经从十七指尖飞出,咻的一下没入云清歌的眉心。
云清歌眼神一直落在那青色的身影上,但除了眼睛转动,再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但任由他再怎么死死盯住,十七也始终当做没看见,仿佛那只是一团空气。
片刻之后,云清歌的眼瞳中渐渐失了神,接着细密的花纹从他的衣领和袖口延伸而出,这表示那虫蛊已经成功种入体内。
云清歌的世界,自此陷入一次又一次的幻境中,将他此生的痛苦尽数反复轮回,不得逃脱。
其实说实话,燕归还是很好奇云清歌的事情,但他考虑到十七的心情,并没有当场去深究。
随着云清歌的意识被蛊虫控制,他右手掌心中的蓝色剑光也陆续散去,同时散去的还有护山大阵所形成的光壁。重新看到天空的一刹那,燕归竟然有种重获新生的激动感。
“那我先回去歇着了,我的事先别让其他人知道哈。”十七蒙着光雾的身影渐渐淡去,慢慢的又恢复成青色的光团,消失在燕归身体中。
“我还有个问题。”燕归突然道。
“啊——”回到燕归识海中的十七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回答,“你问吧。”
“你跑这么快,是在躲什么人吧?我猜你躲得是我师父楚燎,对不对。”
“……小孩子少瞎打听事情,知不知道。”十七没有正面回答,燕归便知道自己肯定是猜准了。
之后再问,便如同石沉大海,也不知道十七是躲到哪里去了。
无奈的摇摇头,燕归抬头往上看,正好看见沈云辞和楚燎二人,从已经打开的光壁中朝山谷底部飞来云清歌
上垣峰(3)
比起楚燎略显焦躁的神色,沈云辞此时倒显得冷静许多。
说起来他应该是在场几人之中,最了解整个事件的那个。怪不得当时楚燎暂时退败,沈云辞也敢站出来拉云清歌的仇恨,想必是他早就知道十七的真实身份,所以便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