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三姨太的眼睛是看着墓碑的,魏何不清楚三姨太是不是和自己说话,便跟了过去,也跪在地上,和三姨太一起烧着纸钱。
“魏书这个孩子……他是可怜的。”三姨太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她转过头去看向魏何,“是咱们魏家欠他的。”
魏何被三姨太给说愣了,继而又抿着嘴巴,垂下了眼睛,“嗯。”
魏何也只能发出这一个声音,确实是魏家欠了他的,这没有错。
“魏书来的第一年里,你二姨娘就差点要了他的命。”纸钱一下去,就被火给卷着吞噬了,三姨太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魏何听后却震惊的抬起了头,“你说什么!?”
三姨太的眼中有些不自然,她微微的垂下头,“你二姨娘,一直讨厌他。”
三姨太还记得,当年魏书进了魏家时,二姨太的表情阴狠极了,那种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魏书给千刀万剐一般。虽知道二姨太心性毒辣,但三姨太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下手。可是有一点二姨太不得不承认,魏书那个孩子,眉眼和他母亲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姨太恨他,除了这个,也无其他原因。
那件事发生时,魏书来魏家三个多月,那天的下午魏常德没在家,三姨太闲着无聊想要去找魏何的母亲去聊天,去了那里才知道魏何的母亲带着魏何去街上买东西去了。
正要返回时,看见了对面,二姨太在魏书的房间里,在大声的骂着什么,还摔着魏书的药罐,还没过多久,就看见二姨太突然冲向魏书,伸手死命的掐着坐在轮椅上的魏书的脖子。
那个时候魏书好像是无力反抗,三姨太看着心中不忍,快步走去想要去制止二姨太的动作。
来了门外时,三姨太却看愣了。
魏书穿了戏服,脸上化着戏子的妆,那神态那样子真是和他母亲像惨了的。
二姨太那天是发了狠了,一边掐住魏书的脖子一边嘴里骂道:“你个杂-种,真是不要命了?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啊?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扮你那个婊-子一样的母亲吗?你以为你这样我就怕你吗?”
三姨太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将这个过程看在眼里,却没有出手阻止。甚至当魏书发现了她之后,痛苦的看着她时,三姨太却还不为所动。
还是二姨太身边的那个丫环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说老爷回来了!才让二姨太放了手。
三姨太一直忘不了当时魏书的那种眼神,直至如今,她一想起,便会觉得万般难受。
那是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
后来再也没有见魏书碰过那些他娘曾经的东西了。在这之后魏书日子过的也不好,下人们知道这个大少爷不受宠,也没有人把他当个人看,就连是送饭,也是记起来有一顿,没记起就算了。
而二姨太也时不时的出现在魏书那里,嘲讽一下,辱骂一番。
对于这种现象,魏家上下的人都看得清楚,却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也不知道魏书是怎么熬的这几年。
可所有人都以为魏书好欺负,但三姨太从不觉得。她一直感觉,这个孩子温和的表面里,隐藏着一颗不一样的心。
一个人即使在被屈辱打骂的情况下还不还口不还手,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那个孩子的眼神,平静的叫人害怕。
又或许是魏书太会隐忍,之后三年里也没出什么大事……
“总之,你二姨太是对不起他的……”
三姨太将话说到这里不愿再说下去了。她看着红了眼眶的魏何,眼神暗了暗,平静问道:“你哭什么?”
魏何睁大着眼睛不答反问三姨太:“魏书……他真的是这样吗?”
“怪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害了他自己……”三姨太话一顿,抬头看着魏何:“也害了你。”
正在伤感的魏何听了这句话,有些困惑的看向三姨太。
三姨太没有再看他,突然将头埋下去,对这魏书的墓磕了几个头,“魏家是对不起你,这债怎么也还不了,但是请你放过他们,放手吧……”
魏何看着这一幕,然后看向三姨太的眼神变了。
三姨太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同时也隐瞒了很多事情。而在三姨太的说了那番话后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跑出来,却又像被一只手给死死的压了下去。三姨太只是说了这些,并没有说完整,而他离开的一年多里,又发生过什么?
一阵风刮来,蜡烛都被吹熄了。
三姨太起身拍干净身上的泥土,“阿何,回家吧。”
魏何没有动,他看着魏书的墓,良久才转过头问三姨娘,“魏书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姨娘像是没想到魏何会这么问,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看着魏何做不了反应。
“三姨娘,魏书他……”
“你就真的那么想知道?”三姨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见到三姨太这样的神情魏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安,难道魏书的死真的另有原因?
最终他犹豫着点了头,“我想知道。”
三姨太敛下眸子,她看了看身后,又看看魏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魏书他是自杀的。”
魏何的眼睛瞪的老大,他不可置信的盯着三姨太。
同时三姨太说完这句话后眼里也有怎么都掩饰不下去的恐惧。
魏何忘了他是怎么和三姨太离开那片墓地的,只知道清醒过来的时已经来到了魏常德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