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明姜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放在桌上的筷子,思考了下才说:“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何寒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失落,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换了个话题问:“你书看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你一次性报那么多科目,可得抓紧了。”何寒说,“不去也好,把时间腾出来看书做题,多巩固一下,争取明年四月一口气考过所有科目。”
邓明姜对他扯了扯嘴角:“借你吉言。”
离开a市前,邓明姜回了一趟学校,那是他时隔七年第一次回去,学校翻修了几栋楼,也多建了一个小广场和一个体育馆,通往教学楼的小路被新修的花园覆盖,花园里有凉亭、人工湖和很多对牵手散步的情侣。
学校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却又好像变了很多。
变化最大的是当初帮他最多的副校长退休了,新上任的副校长是一个更严肃、更公事公办的中年男人。
其实当初邓明姜没有退学,他的学籍被保留了,大学休学最长的时间上限是两年,因为教育部规定大学本科的在校时间不得超过六年,超出时间的话,学校可以勒令该学生退学,但具体情况还是看每个学校的规定,曾经的副校长同情他、想拉他一把,所以一直没有剔除他的学籍,直到三个月前退休,还把他的事跟新副校长说了一遍。
新副校长在办公室里跟他聊了很久,大概意思是七年实在太久了,如果邓明姜想回学校,可以考虑重新考试。
邓明姜一直听着,等新副校长把话说完,他才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他不是想要恢复学籍,他只是想要办理退学手续。
于是那天之后,邓明姜真真正正成了一个只拥有高中文凭的人。
他带着宋娅回到他们的老家缘河县,缘河县不大,常住人口只有七十几万,初高中有五六所,可惜很多考出去的学生都在外面扎根,很少有人愿意回到小县城发展。
然而这里承载了邓明姜人生中前十四年的记忆。
以前他爸在外面做生意,他和他妈在老家生活,他爸是个很厉害的人,既能吃苦耐劳,也愿意铤而走险,在他十四岁那年,他爸抓住了一夜暴富的机会,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一跃成了a市排名前几的大老板,也在同年把老家的妻儿接去了a市。
邓明姜在a市没几个朋友,在老家却有不少认识的人。
比如小姨一家。
比如初中同学何寒。
他和何寒在初中做了快两年的同桌,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他回来后连何寒在没在老家都不知道,更别提主动联系何寒。
还是一天早上他陪宋娅出去买菜,在菜市场上撞见了何寒,当时他没认出何寒,何寒先认出了他,扭着脑袋看了他半天,才上前问了一句。
从那之后,两人在何寒的主动下经常联系,现在何寒和邓明姜关系还行,但和宋娅以及邓明姜的表妹朱小爱打成一片。
吃完饭,邓明姜收拾碗筷,宋娅换了身衣服和何寒出门。
外面冻得不行,宋娅直把脖子往衣领里缩,何寒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副手套,塞到宋娅手里。
“宋阿姨,你把手套戴上,我去推车。”
刚认识的时候宋娅客气得不行,一分钱的便宜都不想占何寒的,何寒给了她什么东西,她一定要急吼吼地还回去。
这会儿熟悉了,她便能镇定自若地接受何寒的东西了。
何寒给她的手套是一副没拆吊牌的女士手套,一看就是新买的,也不可能退掉。
等她戴上手套,何寒也骑着电瓶车过来了。
何寒家境不错,自己也有能力,大学毕业后只在大城市工作两年就回来了,他学了一门手艺,在缘河县的商业街里开了一家两层楼的咖啡厅,是整个缘河县环境最好、价格最贵的咖啡厅,生意不错,他按揭了一套房子和一辆落地二十万的丰田车,房子也在商业街的附近,一平七八千,听说首付就给了二十来万。
不过何寒很少开车,县里小路太多,停车不方便,稍不注意就会吃上一张罚单,不如骑电瓶车来回穿梭、自由自在。
就是冬天骑着有些冷。
好在宋娅还挺开心,抱着何寒的腰说:“听说江南里后头要修一个商场,是不是真的啊?”
“对。”何寒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我朋友跟我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月内开始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