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黛点点头,指尖挑开两个木盒。
两只木盒里都铺着红色绒缎,上面各有一条虫儿。
左边木盒里的虫儿不过小拇指尖儿大小,浑身红甲油光亮,口器又短又宽,六条细腿紧贴在身上,布满了钩状倒刺,卧在盒子里宛如一块美丽的血红宝石。
右边木盒里的虫儿个头就大了五六倍不止,足有核桃儿大小,生得极丑,浑身软肉皱皱巴巴,灰色的腹部又肥又大,凸起一颗颗肉瘤,肉瘤上生着丑陋的绒毛,六条短腿退化如同丝,无法撑起它硕大的身子,两只巨大的颚角,颇为骇人,实际却也是软的。
其余几人也都是玩虫子的行家,自然不会畏惧,只是好奇这两只虫子的作用。
帕黛解释道:“这两只虫儿叫做长情锁,一雄一雌,小的是雄虫,大的是雌虫。这两只虫儿口味最为刁钻,不吃花露,不吃血肉,只吃人心头的一点肉冠,只喝肉冠里的血。”
“若说来,人也奇怪。一旦动情,人就好似心被刀子剜了一块,空出一个缺口,心血喷涌烧得胸口灼热难耐,非要按断肋骨,把那人塞进去才能解脱,想一次便痛一次,见一次便伤一次,愈是用情至深,愈是肝肠寸断。”
“爱情正是催命的毒,最伟大的雄心也会被摧毁殆尽。青年人,最该远离它,动情者一个个非死即伤,偏偏他人都趋之若鹜,前赴后继的跳到温柔的陷阱里,最后把整颗心都丢掉了。”
帕黛轻笑道:“当然,爱情里丢了心是不会直接死掉,它留下的伤更隐秘、更持久。这两只虫儿却会,他们爬到人的心上,真的把人的心一口口吃掉……”
“那滋味啊,像极了爱情!被吃了心的人,会把心头的伤看做心动,不由自主的把所见到的人视作朝思暮想的爱人。我要他见到我便痛,以至于今后想到我便痛,成为我的奴隶,虽死不悔!直到心被吃得一干二净,到死耳畔都是桃花花瓣颤动的声音,真是幸福的死呢!”
巴特尔不解道:“姐姐,可你怎么保证虫子吃饭时,那人见到的一定是你?”
帕黛笑道:“这两只虫儿能吃别人的心,它们的心却先被爱情吃掉了,它们之间情意最坚,心有灵犀,分别在两个人的身上,让他们的心跳都会一致呢。而且用内力诱导雌虫,雄虫便会疯狂的活动,拼命撕扯宿主的心脏,就像这样……”
帕黛将手掌贴近雌虫丑陋的瘤背,催动内力,隔壁的雄虫当即感应到,六条长腿伸出,扎在绒缎里,锋利的口器咬住绒缎疯狂撕扯,片刻就扯开一道口子。
巴特尔目瞪口呆:“姐姐,你天仙一般的人儿,难道要做着桃花梦,与那些臭男人同归于尽?”
帕黛掩着嘴巴笑个不停,“傻弟弟,雌虫长得丑却并不可怕,她的食量不过是雄虫的十分之一,当雄虫的宿主死亡,雌虫就会停止进食,搅得你肚子翻江倒海,然后再从嘴里爬出来。”
阿依补充道:“这虫子最痴情,他们怕对方也就此死了,是一定要爬出来去找对方的,只是那个过程……”
阿依眉头紧锁,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转,“可是姐姐,你已经吃过三次,再吃下去恐怕你也会离死不远了!”
帕黛不理她,将雌虫送进嘴里,硕大的虫身几乎把她的嘴都塞满了,借着酒才能吞下。
“妹妹,长情锁用了是会上瘾的。那种心动、渴望的感觉,在普通男女之间,即使是感情最敏感的人,几年也不会有一次。似这样一连串的刺激,便是死了,姐姐也是心甘情愿。”
帕黛挑起阿依的小下巴,双颊飞霞,眉眼如丝,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
霍加缓步向前,若无其事道:“姐姐,你吃了雌虫,如果我催动雄虫会怎样?”
说着,霍加的手掌就贴向火红的雄虫,雄虫立刻开始不安地颤抖。
帕黛突然娇声呻吟着,捂着心口蹲在地上,裹在身上的青纱滑落在地上,露出大片的雪白。
“霍加停下!”
尼扎木直接将剑抵在霍加的后背,睚眦欲裂:“你这畜生,怎敢这么对大姐!”
霍加眼睛瞪得老大,连头也不回,和眼前的风景比起来,死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看着这样一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姐跌落风尘,像婊子一样呻吟,心中的夙愿得偿,让他兴奋得难以按捺。
“看来也会有效的,你们看姐姐现在就像个动情的娼妇,我的心也被咬开了呢!”
“是吗?你的心也被咬开了吗?”
帕黛已经站了起来,全不见刚才的动情模样,笑容如同四月的暖风。身子一转,纱裙如同灵蛇复攀到肩上,帕黛优雅地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霍加脸上。
“坏弟弟,你该记着两件事:第一,永远不要对家人出手,不然我一定会给你教训。第二,别总想着处处留情,活像个配种的畜生,女人啊,可比男人危险得多。”
霍加脸色难看,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恨。
尼扎木得意的放声大笑,连同阿依和巴特尔也不由得笑起来。
阿依问:“姐姐,这次是火麒麟叶断山?”
帕黛轻轻搂住她,笑道:“是啊,病睚眦命不久矣,赤地玄武是个莽汉,这两个男人可没什么味道。”
巴特尔也凑上前,一脸谄媚:“姐姐,你要怎么才能让叶门主心甘情愿的吃下这雄虫?”
“呵呵,当然是用女人的办法,用牙齿咬住,然后再用酒度到他的嘴里!”
“可若是姐姐你自己一不小心……哈哈,把雄虫也咽了下去?”
“那雄虫雌虫可就团聚了。”
“它们非要把你的心吃得一点不剩!”
“没错,一点不剩!”
那还真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