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青抬手,撞见奶奶笑盈盈的脸。她手捏成拳,垂下来,悄悄顶了下他的雨靴。
“讨厌。”
孟叙冬咽下草莓,凑上来握住她的手,“不用这么小心,这样……”
干燥粗糙的手带着她探进绿丛,叶扇的细齿划过他手背与她的指腹,果子撞了上来,收拢在手心。
“这种烂熟的果子你直接吃了都成,七八成熟的,也没那么容易烂。”孟叙冬忽然松开了手,一连摘下好几颗放进她的篮子。
苏青攥着手心,片刻才出声:“你干脆种地算了。”
“也行啊,男耕女织,你给我打毛衣。”
苏青没忍住笑,“得养一条大狗,我和狗狗在家烤火。”
孟叙冬斜睨她一眼,扯唇角,“真的喜欢狗?”
“嗯……”苏青抬眸思索,忽见一道身影走来。她低头摘草莓,轻声说,“电影儿都那么演,看起来很幸福。”
“奶奶,我跟着你干。”庄绫来到他们对面。
“你不用。”奶奶头也不抬,手上动作飞快,拨开绿叶挑拣,找到个大熟透的一刀剪落,“你老会了,自己就能干,上那边摘去。”
庄绫抿笑,又对苏青说:“怎么样,累不?”
“还好。”苏青埋首忙活起来。
“我们抬了一箱水过来,我给你拿。”庄绫叫郝攸美一起给大家发水,孟叙冬见状去帮忙。
奶奶仍在干活儿,苏青匆忙灌了一口水,跟上进度。
摘草莓是个重复的活儿,苏青很快熟悉了,有闲暇打量周围的情况。她的进度比谁都要快,这令人舒心。
奶奶似乎也有点倦怠了,出声闲谈:“小青在北京读的大学吧?冬子以前带我上北京玩儿来着。”
苏青笑,“什么时候的事儿?”
奶奶说七八年前,孟叙冬才从日本回来。圣诞节,孟叙冬和奶奶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仪式,参观故宫,逛南锣鼓巷,吃了涮羊肉。
“最后一晚他去见朋友了,哎唷把我老婆子一个人丢在按摩店。”
苏青有点好奇,“他在北京还有朋友?”
“我现在才想起这事儿,那可不就是你吗?”奶奶目光真挚,反倒让苏青不好意思。
那年圣诞节,北京没有下雪,彼时的男友突发奇想,带她飞到市里,在下雪的海边看《东京教父》。半年之后,他们分手。
在国内大学就读一定时间才能申请德国的大学,他原本就是要走的,不会为谁打乱人生计划。可到了最后才告诉她,他们家可以帮她负担学费,一起出国。
花别人的钱意味着受制于人,那时苏青还这么想。
也是那时候,苏青遇见了孟叙冬。他们的关系维持了两年又七个月,苏青上岸,成了省一中的数学老师。
“那两年冬子跟着师傅学电工,在市里县城给人家装修。他有空就来帮我干农活儿,我们村里人老土,乡里乡亲的看他这么一好小伙子,要给他介绍对象。好小子!”奶奶将草莓轻轻丢到篮子里,觑眼动剪刀,“他心里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