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黑色屏幕映出一张失神的脸,苏青深吸了口气,打开手机将小武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是你吗?”
文字发出去的同时一个红色感叹号出现,小武也已经删了好友。
以为永远不会有人发现,她曾在南方的夜总会卖酒。
可还是有人查到了。
解放前有过雪茄女郎,女人在上海滩最繁华的场所向男人兜售雪茄。只能由女人来售卖的雪茄,售卖的不仅是雪茄本身。
酒也是这个道理,卖酒和陪酒本质上无甚差别。没有人会去细究你做到了哪一步,反正在夜总会那种地方离卖春也不远了。
苏青明白,甚至读过“服务员到妓女不是下坠而是一种平移”的田野报告,但那时她太需要钱了。高中任教的资历拿到私企就是一张白纸,她需要证明自己有入场资格,而不是一遍遍解释放弃编制的原因。
那个很早就从县城出去打工的老乡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
那一年她白天在便利店打小时工,晚上在夜场卖酒,尽可能睡六个小时,还有两个小时在通勤路上一边偷吃饭团一边看资料,准备会计考试。老破小合租的女大学生诧异她一年过六科,她更奇怪怎么会有人要花两年甚至五年。行情不好,但哪儿哪儿行情都不好,多一场考试对她来说没有挑战。
她的挑战早已贯穿生活每一寸缝隙。
017说话没羞没臊的没安好心
017
苏青关掉手机屏幕,又再点亮。
通讯录置顶只有一个,aaa水电工全能冬子。聊天记录没几句话,吃什么,下楼,回家了,感情贫乏。
下午四点过,天色昏沉欲坠,苏青在街口等到破面包车。街灯辉映下银灰色车壳陈年的伤疤瞩目,孟叙冬从车上下来,手里拎一袋打包盒。
“这家盒饭可好吃了,十块钱三荤自选!”陈春和裹着厚重军大衣乐呵呵地说。
特意从带回来的盒饭,只有从这小子口中说出来不显得心酸。
苏青迎上去,从孟叙冬手里拿过打包盒,一只手捧底部。回来的路不短,落在手心的饭盒竟还很热乎。
细雪洒在他们头顶,钻进衣领,她嗔声埋怨他怎么不戴围巾。或许戏过了,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会弄脏。”
“可以放在车上呀。”
孟叙冬没再回应,苏青沉住气跟着回到房间。
将盒饭放在柜子上,她自言自语般说:“应该有张桌子的。”
“啥?”孟叙冬回头。
苏青缓缓抬头,盯住他的脸,“今天我一直想着你。”
孟叙冬脸上的阴影有些微妙的变化,可仍看不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到底蕴藏着什么。
沉寂半晌,他回过头去分开盒饭包装,“现在吃?”
怎么连这种话也不受用?
心里有鬼的人最是多疑,苏青加重了语气发嗲:“孟叙冬,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么。”
“中午看你没回微信就知道你没吃午饭,这盒饭真的还行。”孟叙冬坐下来,分一双筷子给她,“你要是吃腻了外边做的,等收工了我回来给你做,这儿有公用燃气。前些年还用煤,都统一改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