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松暂时没有理会出现在脚边的行李箱,滔滔不绝地分析道:
“众所周知,这次一共有4名调查员,我是第2位登入的,而且这里有3个选项。现在有两种可能,要么第1位登入的调查员——我习惯简称为1号——选择了3种职业之外的选项,而这个选项后来者没有再选择的机会,比如我没看到的‘警察’;要么1号也面临这三个选择。以往这两种情况都出现过,不知道这次是哪一种。接下来,如果我遇到上面提到的这几种职业时,会格外留心。毕竟识破其他调查员,会提升系统最后的评价。”
杜子松随后确认了行李箱里的内容,边拉着箱子往车站外走,边继续给看不到的观众朋友们复述行李箱中的物品。
[“杜老师!熟悉的风格回来了”]
[“好喜欢这种事无巨细都剖析一下的方式,我不想动脑,但又想看别人动脑”]
[“果然职业分析也没有落下,有种学霸陪做题的感觉”]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坐在二楼阴影中的简岚尽收眼底。
她甚至还用手机的长焦镜头拍下了杜子松的长相,他的各种介绍和分析也听了个真切,此时正把这些内容编辑到手机的记事本中。
杜子松登场后,大量的观众转移到他的直播间,主播们也把关注点对焦到新调查员上,留在简岚直播间的观众所剩寥寥。
看到这里的观众们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猝不及防啊!这才刚开始,杜子松还在寻找识破其他调查员的机会,简岚就已经摸清了他的身份了。
这进度未免太快了,这就是第一名的力量吗?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观众都默默关注了简岚。
她不会用这种方式上来就识破了所有调查员的身份吧。
简岚直播间的观众们又硬熬了半个小时后,又有一辆火车驶入站台,第三位调查员出现了。
这位调查员身着白衬衣、西装裤,高高瘦瘦,戴着金丝框眼镜,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剪得短短的,看上去神情紧张。
他如简岚一般,直奔站台上的终端,快速选好身份,随即打开脚边的行李箱。
确认行李箱里的物品时,他猛然停住手中动作,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直播之中,突兀地开始自我介绍:“我叫张越,现实中是个工程师,这次也选择了工程师,将会继续在sy集团任职。我刚毕业后在芷海镇工作过1年,对于镇上的事情有一些了解,请大家多多关注。”
这一幕被简岚清晰目睹,她的电子记事本上又多了一位调查员的身份。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继续守株待兔,观众们已经渐渐失去信心,转而去看其他调查员的直播间。
第四列火车迟迟没有出现,简岚觉得可能是她蹲守的方式太过有效,时溯不得不调整了第四位调查员的登录方式,启动了其他备用方案。
继续留在这里应该收集不到第四位调查员的情报了,简岚却没有离开,只是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依旧悠闲地坐在咖啡馆里。
因为她等的根本就不是其他调查员,刚才那两位纯属意外收获。
十点一刻,又有一列火车进站。
简岚在这时将视角切换到隔壁居民楼家中的一只鹦鹉上,然后亲眼目睹15岁的自己走下火车。
12年前的7月3日上午10点多,她妈妈和约会多年的外国男友修成正果,两人飞向大陆板块的另一边时,15岁的简岚穿着白t恤、牛仔裤,背双肩包,正走出火车车厢。
直播开始前,她曾签下两份合同。
其中一份是聘请她作为调查员参与直播活动的最后确认书,另一份是请她同意将她的个人形象和经历投入“芷海镇案”的肖像权使用授权书。
她是唯一经历了芷海镇湮灭的幸存者。
芷海镇湮灭之前,她的身份和手续还没有转到这里,所以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亲身经历了最关键的时刻,就连时溯也是在建模完成后实际测试时才意外捕捉到她的轨迹,慌慌张张开会讨论,为她准备了第二份合同,也就是一份人物形象使用授权书。
简岚在得知今天要来签那份授权书时,一个计划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预想过要“打破第四面墙”,现在有一个现成的机会让她可以提前给观众们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作为旁观者来挖掘真相,远不如作为亲历者来目睹事件更刺激。
她饶有兴趣地看着15岁的自己迷茫地、麻木地背着仅有的家当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小简岚面前没有出现终端,她眯着眼看向远方闪耀着波光的蔚蓝海水,迷茫地走出车站,然后掏出智能手机查找外婆家的位置。
她顶着炎炎烈日,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
此时27岁的简岚将直播视角从鹦鹉变成了15岁的简岚。
[“画面回来了,1号已经离开车站了啊”]
[“刚才那是谁家的鹦鹉,太吵了”]
[“怪不得切画面,简岚是去变装了吧,头型变成低双马尾了,整体感觉也年轻了好多”]
[“前面太很含蓄了,不光是年轻,她摘下那个奇葩眼镜之后太漂亮了”]
[“1号的直播虽然枯燥,但是人家上来就搞到了两位调查员的真实信息,有点厉害啊,现在也开始探索地图了”]
长长的坂道尽头,简岚仰着头看路牌,在朝霞路的尽头、在几乎快到鱼尾山的山脚下的地方,发现了这栋漆成白色、窗边垂着绿萝吊篮的二层小楼。
这栋小楼前有一个停车位,正停着一辆灰色小面包车,旁边的围栏圈出十平米左右的院子,种着一排西红柿,房檐下开着团团簇簇的紫阳花。二楼中间的地方有一排露台,上面晾着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