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理解周明娜,有些事不是对错那么简单,首先大人可能不信她,其次如果她爸进去了,她怎么办,她妈妈听起来没有经济来源,也不负责任,最后对于孩子而言,那毕竟是她爸爸,这个决心不好下”]
[“这些都是后话了,先离开那个禽兽再说”]
“周明娜向你解释过吗?”简岚问。
孟知雨诚实道:“我没给她机会。我们互相赌气,有几次她好像想跟我说话,但她一过来我就走。她有时情绪变化很大。后来,班主任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爸,他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说是,他相信我,再也没送我去过周家。后来,我们就来芷海镇了。”
沉默片刻后,她又说:“我转学那天,周明娜拉着我的手一直哭,她求我不要走。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更重了。那时我完全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我恨她冤枉我,讨厌她自作聪明。所以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但我现在……好像明白了一点。”
“明白什么?”简岚问。
孟知雨组织着语言:“我自作主张告诉老师,无形中是逼着她下决心。成年人恐怕都不能那么当机立断,我们那时还这么小,她能想出那番说辞还不忘为我开脱,其实是很顾及我的感受了。”
她垂着头道:“我很幸运,所以天真。我有点对不起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能这么想,证明你们的友谊并没有断,你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位朋友。”医生说。
窗外起了风,湿淋淋的树叶带起沉闷的风声。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起来。
“医生,您会报警吗?周清现在就在芷海镇。”简岚问。
医生焦虑地喝着茶水。
片刻后,医生为难道:“除正在实施的犯罪外,我们有对患者个人隐私进行保密的义务。虽然这次的情况特殊,周清也不是我的患者,但我也不是事件相关的人员或目击者。如果你同意,我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监护人,由你的监护人来定夺。”
孟知雨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我明白了。我会和他们商量的。”
简岚轻轻叹气,见孟知雨敏感地看过来,安慰地笑道:“总之说出来就松了一口气。”
孟知雨从进入心理咨询室就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一点,“嗯!”
两人走出心理咨询室时,简佑丹和孟栖岸夫妇正和偶遇的吴杰警官说话。
她们过去打了招呼,分别前,简岚忽然问:“吴警官,那天警方是接到谁的报警来救我们的?”
吴杰以为她想对报警人表示感谢,故而没有隐瞒,“是周明娜,她夜跑时恰巧路过,看到教学楼塌了,也没有封挡,担心有学生被困。”
看来那些宣传单起到作用了,没有居民报警。周明娜既然计算得这么缜密,为什么又回来救她们,她后悔了吗?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出发了,具体是谁反应到上级的,就不清楚了。”吴杰随口说道。
他来医院是有事要办,说完这句话匆匆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雨依旧很大。
简岚坐在车窗边,望着晦暗风雨中陌生的芷海镇。
“阿姨,我小时候来过这里吗?”简岚问坐在副驾驶的简佑丹。
简佑丹正在和孟栖岸回忆店里的食材,商量这样的天气明天怎么去进货,完全忽视了简岚低声的询问,而孟知雨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有注意到。
简岚没有再问,只看着车窗外早早亮起霓虹灯的店铺。
偶遇红灯,他们的车缓缓停下。
她注意到路边有一家健身馆,大大的拳击台占据了多半空间,拳台边有一个女生的背影。
对方挥拳的速度不快,看上去是个新人,但是这个背影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一定是曾经认识的人。
她的高中同学吗?不对。简家附近的邻居?也不是。似乎有点像简佑丹,但没有简佑丹的风韵。
这个背影有些文弱,平时像是困在办公室的上班族,脊背并不挺拔,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决绝狠厉的气势,而挥拳后活动肩膀的动作让她想起上体育课前热身活动的……自己。
简岚悚然一惊,默默收回视线。
她不想成为这样的大人。
简岚从进入芷海镇的第一天就找到了这家拳馆。
她要做的事情是没些体力是不行的,倒也不是需要成如何健壮。
大学时她也算是热爱运动,身手灵活。只是工作以来,长久在办公室和实验室里忙碌,不见天日,钙不足,肌肉没有力量,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
练拳时,她也带着耳机,听直播的情况。
当她们前往心理咨询室时,简岚就出门来拳馆了。
再次听到孟知雨讲述当年的事,那股沉闷果然涌上心头,来拳馆出出汗是对的。
在心理咨询室发生的事情中,唯独有一件与她的经历不一样。
当年她虽然也遇到了吴杰,但是没有问出少女简岚的那句话,所以也没有得到吴杰的那句回答。
——“我们已经接到上级命令出发了。”
芷海镇公安上级是山海市公安。
本次直播的安全把控也由山海市公安负责。
吴杰他们接到的命令并不出于虚拟世界,而是来自现实世界的干预。
这也说明了,即使直播正在进行中,外界仍能能通过间接手段干预虚拟世界。
她的计划得改一改了。
丘溟中学坍塌事件过后的两天里,时不时就下场雨,清理工作一直没有正式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