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连做五十个俯卧撑,比如用舌头从空酒杯里捞出樱桃。每次到了颜清要受罚的时候,霍誉非总是拦着:“不急啦,我后面用奖励抵掉就是。”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好,奖励没有几次,惩罚却越攒越多,并且一个比一个难以完成。
等到大家嚷着“不公平”,终于拦不下去的时候——
霍誉非嘴角弯起,抱歉得不行不行的,试探道:“不如要我来吧?”
可惜颜清不像薛莹那样不肯得罪人,今天风头出得太过,就犯了众怒,一定要她亲自完成,最多是把五十个俯卧撑减少到十五个。
本来这种场合,大家都是极力打扮,颜清怎么肯做这种动作?只是她试图含糊过去,所有人都挤兑她,要她不要扭扭捏捏,愿赌服输。
李泽帮她解释:“大家不要太过为难她了,我和誉非两位男士在场,就算大家关系再好,清清小姐也是放不开的。”
薛莹就说:“霍少帮忙也就罢了,怎么李公子也这样帮清清说话?”
李泽笑道:“你可不要迁怒,誉非是我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我当然要帮忙了。”
“只是大家既然都说好了要玩……怎么能让一个人随随便便破坏规则?但是唯二的两位男士都替她说话,我们也不能太过分,不如这样——”薛莹眨眨眼,显然她平时也看不惯颜清极了,否则不会这样卖力,“你们两人转过身去,不要看就是了!”
霍誉非和李泽依言转身。
这下再没有推脱的余地,其他人目光都落在了颜清身上。
颜清死死咬着嘴唇,险些哭出来。
但她必须得忍着,不能哭,更不能露出委屈的样子。
毕竟这是李泽举办的酒会,除非她想以后都被整个社交圈拒之门外。
可能别人能接受,她却不行。
颜清安慰自己,刚刚这种惩罚别人也做了,又不是只有她,有什么的?
然而在她真的脱掉鞋子,一个个做俯卧撑,而被整整一圈衣香鬓影围观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有多难以忍受。俯卧撑她勉强完成,剩下那些捞樱桃之类,无论如何做不下去了,又被挤兑了一句,顿时哭了出来。
薛莹像是被吓到,连忙安慰她,说都是自己错。
霍誉非立刻走来,毫不吝惜自己一看就身价不菲的西装,单膝跪地,掏出丝巾给她擦眼泪,向她道歉。
他长相极好,唇角不笑的时候也是翘的,这时眉目温柔,声音低低的。
并且安慰她,让她不要难过。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低的呼吸,还有对方身上传来隐约的松青木香,让颜清一瞬间忘记了,对方和那个她“喜欢”却也“配不上”她的前男友认识,并且很有可能是好友的事实。
所以在其他人开玩笑提出,“就算哭鼻子了,也总要把惩罚里面最容易的那个完成吧?”的时候。
颜清又委屈又赌气,几乎没有犹豫,仰起脸就亲了上去。
惩罚要求是——“亲一亲在场你喜欢的人。”
霍誉非却闪开了。
并且他脸色变了,马上站了起来,嘴角弯弯,说出的话却礼貌又疏离:“玩一玩游戏也就算了,颜小姐请不要当真。我不想耽误你,毕竟……我们不合适的。”
“是啊,我想要什么他都会买,他也知道他自己没有背景,以后还要靠我爸爸帮忙。但是我不可能把他介绍给我爸爸的,我家要知道我交这样一个男朋友就完蛋了。”
“是啦,我是喜欢他,但是以后肯定要分手的,谁让他当初拒绝我那么多次?我爸爸不会让我跟一个福利院出来的人结婚的,玩一玩就是了。”
“这个我早知道,看他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了,幸好还算干干净净,不然我就算被你们嘲笑死也不会去主动……无所谓啦,打赌这件事让他知道又怎么样,他肯定不会跟我分手的。”
“我也确实喜欢他嘛,但是他也确实配不上我啊。”
他将颜清言之凿凿说过的这些话,总结为简短的一句,客客气气还给了她。
“我们不合适的。”
一个是b市无数普通高干子女之一。
一个是古老而显赫的庞大家族继承人。
没有人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你配不上。
误打误撞
曲终人散,大厅中央那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已经关掉了,剩下仍然亮着的许许多多装饰灯也足以照亮整个空间。
打着黑色领结的侍者快速在大厅里穿梭,检查宾客们是否有物品遗漏,并核对访客名单,确定每一位客人离开的时间。
老洋房后面的大草坪现在也黑了一大半,亮晶晶的灯泡都关了,只剩下五颜六色的彩灯,一串串从游廊下穿过整个庭院和泳池,使得黑黢黢的水面上也晃动着模糊的色彩。
有两个人衣冠不整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昂贵的西装被丢在一边,领带被拉扯开,至于上面的领针早就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
霍誉非反手撑在地面上,伸长着双腿,仰头看天空中零零散散的星星。夜风吹得他头发乱糟糟的,双排扣的马甲更加修饰出舒展的腰线。
李泽就比他规矩多了。
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
虽然也是坐在地上,却动作优雅的像是坐在高峰论坛的嘉宾席,一只腿曲起,手臂搭在上面,还捉着支酒杯。
两个人吹着夜风,感觉很惬意,也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空气里突然传出一声“噗嗤”。
霍誉非懒洋洋一扭头,果然就看见李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