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歌并不以为意,事实上,他自己的事情也很忙。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学业,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精力,尤其是一些量化的标准,在短期内完成本身就很困难。
回到学校之后,他身心都投到了论文,实验,答辩,改论文,做实验,再答辩的往复循环中。
有时候甚至整个通宵都泡在实验室里。
但他早上一定会赶回来,哪怕吃完早饭又要匆忙赶回去。
卫邵歌很快吃完饭,看看时间已经很紧了,说了声:“我先走了。”
十月多,b市还踩着秋老虎的尾巴,这边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
卫邵歌两三口解决了早饭,一边抓起风衣外套和长围巾,一边扶着鞋柜往脚上套靴子。
笑成漫不经心在盘子里叉着蛋饼,他的胃对于这边的食物意见不小,这段时间都一直在闹脾气,他也没时间去医院,就随便吃了点从国内带的胃药,不见有多大用处。
手里的叉子被放到盘子上,发出“叮”的一声。
笑成拾起勺子搅拌着麦片粥,准备等卫邵歌出门之后,就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然后半天没有听到门开合的声音。
旁边的高脚凳突然晃了一下,卫邵歌把单肩包和外套围巾丢在餐桌的另一端,单腿曲踩着坐了上去。
他一只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抻了起袖子向他倾近了点:“不舒服?”
卫邵歌的目光落在了没动多少的早饭上。
笑成索性放下了勺子:“有点没胃口。”他转头看了眼时间:“我什么没事儿,你倒是快要迟到了。”
卫邵歌反而站了起来,靠近了低头看他,快速的考虑了一下:“算了,我今天请个假。”
说着扭身去掏包里的手机,就被笑成把手给捉住了:“你不是还有的忙吗,不要现在请了假晚上又去赶通宵。”
“没事儿。”卫邵歌扬眉:“我有数呢。”
笑成还是没撒手,拉着他胳膊靠近来,他嘴角上亲了亲,拾起叉子,两三下把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解决了,又几口喝了麦片粥:“得啦,快去吧。”
卫邵歌终于还是抓起外套匆匆离开了。
笑成打开电脑处理了点事情,一会助理接进来一个临时的视频会议,会议开到一半,他胃里就开始不舒服,脸色愈加难看,结果对面的合伙人越说语速越慢,最后干脆噤声不语了。
笑成很快结束了会议。
站起来翻倒了椅子也没管,匆匆冲进卫生间,控制不住吐了出来。就是刚才装进去没多久的麦片粥和蛋饼。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很快吐干净了。
哗哗的水声冲刷着面盆,笑成摘下毛巾擦了擦脸。他漱了口,清洗了面盆,又喝了一大杯水。
结果没一会,刚喝下去的水也给吐了出来。
他撑着水池闭眼休息了一会,干脆脱掉衣服洗了个澡。
等回到卧室,看着电脑屏幕,发现自己实在没有精力继续下去。
本来应对起来就有些吃力的工作,在身体虚弱下来之后,让人难免升起些力有不逮的错觉,继而勾起他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习惯性的打开书桌下的柜子,伸手摸了一把,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才想起来并没有把那几个笔记本带来。随着产业越来越快的扩张,他几乎已经不再书面化的整理那些详细的计划、构想。
因为产业本身运转已经不是他能够完全预测控制,需要一个专门的团队来为他提出专业意见,他的工作则是预见性的提出大的战略,再交给团队去分析验证。
在国内几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甚至,都已经完善出一套成熟的体制。
然而这边,新公司的成立,新事业的起步,新局面的打开,以及为了配合扩张战略,原有产业之间协调调度,千头万绪,全都凑到了一起。
他险些应付不来。
除了曾经那段最艰难的时期,还真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紧促压迫。
大概是浴室里水汽太足,笑成觉得头有些蒙。这里窗子是木质的,能开展一百八十度。他过去打开窗户,放了点风进来,觉得头脑清醒了,就找出张a4白纸,把思路重新捋了一遍。
然后继续了手边工作。
按照计划,他明天还要飞一趟摩洛哥。
卫邵歌站在同步转播面前,眼睛一动不动的落在屏幕上。
手术室里躺着的是项目的志愿者,当然也是病人,自愿接受他们的研究成果进行治疗。
之前基因药物已经将肿瘤控制住了,并抑制了病灶周围组织活性,现在手术已经完成了切出,正在植入一种抑制剂——一个非常小的给药舱,附着在芯片上,能通过生物电供能,通过标记细胞浓度进行判断给药。
他目光凝注,十分认真。
然而等到手术室主刀医生比出一个成功的手势,身边突然爆发一阵欢呼,他却缓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项目组带队的组长是威廉姆斯教授的长年的合作伙伴,在一片欢呼里大声宣布,今晚去转角酒吧包场,让他们来之前把自己洗干净点,因为会被丢进酒桶里。
一起做项目的国外同学过来搭住他肩膀:“嘿,你不是很兴奋啊?你半个月没有好好睡觉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来吧兄弟,你会喜欢晚上的项目。”
卫邵歌笑起来,唇线拉开,专注时的沉默立刻变得生动起来。
他不像是曾经在国内时,无时无刻都让人感觉在发光,只是偶尔那么一下,却让人无法拒绝。
“我觉得我会喜欢的,但是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