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了。
活了26年,他杀人了。
刚刚还坚定紧紧捏着钥匙片的手,现在开始剧烈的颤抖。
因为极度紧张而紧绷的身体开始出现酸痛,可苏岸知道自己不能休息,仓库外还有一个人,并且可能听到了动静。
血液喷溅的形式开始缓下去,苏岸麻木的抬起手臂,用发抖的手掌和五指抹掉脸上的血迹,开始搜索男人的身体,果然在后背的地方发现了一把插在裤腰处的刀,菜刀长短,却比菜刀窄,刀柄上缠着增大摩擦力的布条。
苏岸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握住了那把刀,自己脚上的绳子一刀割开。
苏岸低下头,看了眼地上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又把目光挪向手中的刀,握住的刀的手指渐渐停下了颤抖。
苏岸生生将口腔中混着鲜血的唾沫咽下。
还没有结束。
苏岸开始快速打量着仓库,脑海中快速浮现着种种方案。
不能再出现刚刚的失误了,也不会再失手了。
他还要,至少还要,再杀一个人。
守在工地门口的男人正在无聊地用刀割着杂草,却忽然隐隐听到身后仓库里传来一声惨叫。
那个人不会又在折磨俘虏了吧?
还是进去提醒一下他,别把人打死了,那个有钱的中国女人说了,可以先折磨着玩,可千万别弄死了,不然就拿不到剩下的钱了。
男人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刀,一边晃悠悠向仓库中走去。
走进仓库的男人,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仓库里没有人。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他对这味道敏感得很,不会闻错。
男人手上的动作立刻停住,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刀,试探着开口叫了声同伴的名字。
仓库中除了自己的回音,没有人回应他。
男人握着刀,谨慎地向仓库中走去。
他可不相信那个被柔弱得像个白斩鸡一样的少年能把他同伴怎么样,何况那个小白脸还被绳子绑着呢。那个无聊的恶趣味的男人肯定是在跟他开玩笑呢。
虽然心中这么告诉自己,男人觉得还是谨慎些好。他一边微微弓着背谨慎得向前走去,一边骂骂咧咧地喊着,叫着同伴的名字,让他赶快滚出来。
可在男人看到前方的一滩血迹时,表情忽然凝重了起来。
一滩在清冷的空气中而蒸腾着热气的血泊,这么大的面积,流了这么多的血,受伤的人很难活下来。
忽然,男人感到头顶倏尔出现了一团阴影!
男人下意识抬头的时候也很快做出了反应,抬起手臂就想上捅去——
手上传来刀子通入软物的触感,接着那一团柔软的事物就砸在了身上,男人定神看去,赫然是一具布满了血迹的尸体!
男人猛地将尸体的脸抬起,是他同伴的脸!
已经没有时间震惊,头顶忽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呆在堆起的箱子上方,将尸体抛落吸引走对方注意的苏岸,猛地从高处跳下。
手中的剪刀,深深插入了男人的头顶。顺着下落的惯性,苏岸忍着手腕几乎断裂的疼痛也没有松手,刀柄顺着男人的头顶下滑,硬生生隔开了男人的小半个额头,然后卡在了鼻梁上方。
苏岸重重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着头上插着刀的男人向他砸来,摔在他边上,鲜血喷溅在地上,甚至带出来了白色的脑浆,浆糊般黏在血里喷到地面上。
几乎是立刻地,苏岸低头狠狠呕吐了起来。
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有混合着呕吐物的味道,格外的难闻。
几乎吐出了胆汁的苏岸等到出了浑浊的汁液再也吐不出东西来,靠着木箱喘息了会,就逼着自己动了起来,开始仔细地搜索两具尸体。
一切都没有结束,他还没有逃出这个狗娘养的地方,没有离开韩国,没有回到a市,见到那群关心着他的混蛋,浑身鲜血地昏倒在他们面前,把他们吓得半死。他还不能松懈。
卡在头颅中的刀已经拔不出来,还好后进来的男人还带着一把刀,苏岸找到了一把车钥匙,还有一部手机。
几乎是下意识地,苏岸想要给苏西棠打电话。
可是动作又生生停住了。
有什么用呢,自己在韩国,那人还在中国呢,就算给他打了电话,那人也不能立即赶过来,像那次一样走过重重尸体把他抱起来。
还有阿龙,说不定都安安生生回了国,即使在韩国,难道要人家冒着危险来救自己么。
这里只有自己,他得靠着自己逃出去。
握着手机的苏岸,忽然有了落泪的冲动。
劫后余生的苏岸,刚刚杀了人都没有崩溃,此刻拿着手机,却不能打出哪怕一个电话时,终于有了崩溃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逃不逃的出去,会不会又被抓走了,最后活不活的下去,能不能向他想的那样,见到那帮记挂着的人。
认为重生后的意义只有梦想的苏岸,才发现自己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样专一冷漠,他忽然很想念那帮人。
蠢萌的韩嘉彼,面冷心热的bjork大叔,流氓一样的陈隧,慈祥但有点奇怪的老管家,总被他欺负的王涛,傲娇的韩东云,豪爽的陆双霜,他的小粉丝刘小云……所有关心过他的人,他都会郑重得记住他们给予他们给予的温暖。
最后浮现的脸,是那张苍白如雪的脸。
苏岸曾经害怕他,想要远离他,却又忍不住敬佩他,等到有机会接近了解他,却又忍不住去关怀,和自己的自我封闭不同,那个人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曾经或许有一个苏西酬,但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站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去关心他需不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