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处理完蒲斯沅的伤口,帮他仔细谨慎地彻底包扎好之后,这两位医护人员都立刻从原地弹跳起来,瞬移般地坐到了车厢里离他们俩最最远的那个角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看地板。
歌琰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那两位全程都没有和他们进行过眼神交流、仿佛和他们对视一眼就会被变成石头的医护人员,又看向已经自说自话地起身要坐到她身边来的蒲斯沅,立刻递了个幽怨的眼神过去。
蒲斯沅接到那个眼神,却当作没有看到一样,在她的身边大马金刀地落了座。
歌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刚刚一直看着我做什么?看我就能让你的伤口变得没那么痛了么?”
他这时取了一旁的湿巾纸,把她的脸上因为之前纵火时留下的黑漆漆的印子仔仔细细地一一擦去,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应了一声:“嗯。”
歌琰看着这张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的俊脸,觉得自己现在比在八度空间里时都要头晕脑胀。
而且,他给她擦脸的动作,实在是太温柔了。
好像自从爸爸妈妈离开之后,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了。
这种温柔,对于一直游走在生死线的她来说,就像是罂粟那样,明知不能太过沉迷,可依然会让她沉溺到不可自拔。
歌琰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喉咙也有些发干。而后,她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里带着丝根本不具有什么威慑力的威胁:“……蒲斯沅,你能不能悠着点儿。”
蒲斯沅将擦好的湿巾纸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眸色轻闪:“我悠着点儿什么?”
偏偏这人说话的时候,语调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可语气里总带着丝只有她才能听懂的低柔和暧昧,惹得她只要一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说话,就会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歌琰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别过了微微发热的脸:“你行行好,让你的组员们多活几天。”
她是真的怕言锡他们被他这样接二连三地强迫喂食狗粮下去,迟早会英年早逝。人言锡还是有家眷的人,老婆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而童佳和徐晟也都还年轻、又都是单身;老L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刺激;Shadow的众人也是,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也就只有孟方言,为人太骚,心理承受能力不一般。
谁知蒲斯沅听完她的话后,连眼皮也没抬:“多锻炼锻炼,他们也就习惯了。”
歌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行,算你狠,谁让你是老大,你塞给他们的狗粮,他们哭着也得吞下去。
没等她再说什么,蒲斯沅却忽然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他似乎是有些犹豫究竟该怎么说这句话,于是,他轻抿了一下嘴唇,说话时居然罕见地有一丝不自然:“毕竟,我之前只是没有遇到那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
歌琰听完这句话,看着他英俊的侧脸,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他的意思是——他之前对女性敬而远之、拒绝所有向他告白的女性、独身至今,给所有人立下了一个仿佛一辈子都会无情无爱的人设,并不是因为他不会爱,或者不具备拥有爱情的能力。
而是因为他一直都没有遇到那个能够点燃他对男女之情的渴望的女孩子。
“如果严谨一点,这句话可能需要更正一下。”
他这时顿了顿,目光又深深地朝她投了过来,“我很早以前就已经遇到了自己会喜欢上的那个人,但她当时暂时离开了我的生命。而现在,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终于可以去切实地拥有她了。”
“所以。”
他这时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耳垂边,抚了一下她的脸颊,目光低垂、专注地看着她的眉眼,“你迟到了那么多年,我现在想把你抓得紧一些,有什么不对么?”
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他独属的那一份爱情,让所有人看到他并非无情无爱。同时,他身上从未有任何人见过的炙热,也会从现在开始毫无保留地尽数交给她。
这是他来之不易的爱情,他也不介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地在意和重视。
她能说不对么?
歌琰看着这张脸,就觉得自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他是那个能让她从困扰她多年的束缚里堂堂正正地走出来的人,也是那个告诉她她能拥有光明的未来的人。
他是那个会在危险时义无反顾地将她护在身后的人,也是那个会拼尽全力将她从悬崖边上拉回来的人。
他是那个会把她当成小女孩一样担心,会在炼狱前遮住她眼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