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渊听罢,蓦然抬头,眼中满是惊愕。
她这话什么意思?
凌厉的目光扫过那张晃在半空的画像。
一个五官国字,相貌平庸的男子。
她看上他了?
楚子渊的内心顿时有如被千斤大石所压的心颤,那是一种惊慌和害怕失去的感觉,来之汹涌,仿佛占据了他的清醒和理智,恨不得将那什么裘公子团成团扔出淮南。
林银同样有些没反应过来,“主子,您的意思是,相中裘公子了?”
江杏一愣,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谁也没相中。”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带了歧义
楚子渊正为她第一句话松了口气,又听到第二句,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抹失落感,那感觉就像这碗没味道的糖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默默咽下。
江杏言罢,行至桌前水盆中,用绣帕沾了些冰凉的井水,在额头擦了两下。
那枚花钿的颜色瞬间淡了不少。
“这。。。这怎么这么容易擦掉了?”
林银见状,大为惊讶,看了看井水,又看了看江杏的额头。
及笄的姑娘所绘花钿并非清水可洗的,须得专用的药水,想当初景正为她抹去额间花钿,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
江杏的眉眼微微弯了弯,露出一抹俏皮的神色,白净的小手指点了点额间:“我这是用胭脂所画的,自然能擦掉了。”
她一直很排斥绘及笄花钿之事,仿佛有了这一枚东西,自己就是一个人人待摘的鲜嫩桃儿。
如今对外放出风声说自己觅得夫婿,加之额头没了花钿,便可信以为真,静待风声平息,她也能安然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杏对林银解释完,又转过身,仰起头看向楚子渊,问道:“阿煦,我擦干净了吗?”
眼下手中没有镜子,她自己看不见额头,只能胡乱擦了两下。
晓丹闻言,正欲走上前来帮她擦拭,楚子渊却快她一步,自江杏的手中将那方绣帕抽出。
少年的眼眸蕴着一抹赞许的笑意,抬起手,轻轻的,像对待珍宝似的,为她将额间的花钿尽数擦拭干净。
他的动作很是温柔,江杏仿似感觉不到他的触碰,只是偶尔会有温热的指尖随之触碰,引得少女眸光微抬,羽睫微颤,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住了,这一幕安静又美好,晓丹了然于心的笑了笑,拉过一旁呆住的林银出了厨房。
过了许久,少年的薄唇微微轻启,一字一顿道:“擦干净了。”
低沉而浑厚的嗓音如冬日飞泉,直击入江杏的心灵。
江杏愕然地张了张唇:“你。。。你擦掉了?”
所以,她额间的及笄花钿,最后是由阿煦擦掉的?
难道他不知道只有定亲的夫婿才可以帮及笄的女子擦拭花钿吗?
少年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极快的熠光,隐隐含着一抹独占春色的暗涌,却又怕吓到眼前娇娇的人儿,一瞬便消散无踪。
面容恢复一派纯然清冷,一丝不苟道:“嗯,你看不见,所以我帮你擦掉。”
他如此自然地解释,江杏脑海中升起来的旖旎瞬间消散,不由在心底里暗暗谴责了自己几句。
阿煦行事素来勤快又热心,他的动作就真的只是帮自己擦掉那枚碍事的花钿,才不是什么定亲夫婿的仪式。
“多谢了。”江杏恢复自然的神色,温和一笑。
“不必谢。”少年的嗓音凭添了一丝隐忍的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