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奔波赛场又準备直通,她好像比过年那会瘦了一些,镜头拍到她侧面的时候,本就不胖的人看起来更单薄了。
她坐在黎捷身边,师徒俩并排坐着,黎捷看上去正在给她讲解一些什麽,迟晚不住地点头,听得认真。
等黎捷讲完了,迟晚才发现有镜头在拍。她盯着镜头,忽然微微弯起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v字,轻轻弯了两下。
身边的教练和队友都在看比赛,没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洛宁看到她的手势,微微一愣,本就弯着的眉眼随即变得更加深刻。
直通赛结束后,封训马上开始。
封闭训练的地点并不在本市,而且国乒男女队要分开训练,女队要去s市,男队则要去h市,而洛宁在电视上也再看不到她的消息。
不过,他对这些早就有了心理準备,继续该做什麽做什麽,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四季流转的悄无声息,他在阳台上种的茉莉花冒了花苞,修剪花枝的时候,他再次想起昨天看到的消息。
国际乒联于昨日再次宣布改革,继几年前调整了球的尺寸之后,这次又更换了比赛用球的材料。
这种细微的改变在外行人眼里似乎没什麽,但在专业运动员那里,哪怕只是01的调整,于她们而言都会産生重大影响。可是国际乒联偏偏三番四次调整,其中用意已经不言而喻。
每修改一次,运动员们就要从头适应,之前积累的手感和经验几乎可以算作废。上次改球之后,许多借力打力的技术流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更有的因此出现了严重的伤病。
他想起迟晚在赛场上对上欧洲力量型选手时,几乎是每次打完了比赛都会揉一揉肩膀,看上去十分疲惫。
又是针对这支队伍的改革……
等洛宁回过神,好好的一盆茉莉花已经快让他剪秃了。
好在还没下手太狠,可以补救。他站在阳台中央,随手拍了张照片给她发了过去,语气有些委屈:剪坏了……
他当然知道她看不到,也回複不了,封闭集训期间,连手机都要上交。但是他想起来了就会碎碎念一番,包括但不限于吃到的美食,看到各种形状的白云,还有新绽放的花朵。就像他曾经说的,只要知道她在另一头,早晚会看到,他就会笑出来。
这种行为被楚逸珩看到了,哎呦了半天,活像是被踩了脚。
时间转换得时快时慢,有时眨眼就过,有时又度日如年。
封闭的日子倒也说不上多难熬,只是比起平日的训练要累很多,这麽多年下来,衆人早就适应了也习惯了。
迟晚训练的时候心无旁骛,这个从来不用教练操心。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之后,本想倒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的人,硬撑着爬了起来,伏在桌边写训练笔记。
厚重的笔记本已经用了三分之二,其中一页夹着一支干花,被她当做书签,每次翻开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出发的前一天,迟晚收到一束鲜花,纯白的小雏菊混着浅色的陆莲花,围簇的花团中有两束鲜豔的向阳花开放,是谁送来的自然不用多说。
把一大捧花都带去封训基地显然不现实,所以她只抽了其中一朵带走。
她的行李向来不多,谁也不知道在她为数不多的行李中夹杂着一朵花。
那天坐上去往机场的大巴车上,她头靠着车窗,瞥见窗外云朵飘散又重新凝聚,路边光秃秃的树枝不知何时冒了花苞,她也认不出是什麽花。
她忽然拿起手机,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什麽花在六月开放?
她还没等到回複,就听教练说要出发了,催促她们收起手机,于是她只能匆匆忙忙回一句:我走了。
后来又一次去训练馆的路上,靠在迟晚左肩打瞌睡的苏静彤忽然被戳醒,只见迟晚指着窗外不停闪略的树,对她说:“花快开了。”
……
六月初,国乒队整装待发,準备出征世乒赛。正式出发的那天,电视台派了特约记者进行报道和拍摄。
大赛出征前,队伍特意给运动员们定做了西装,无论男女,都是一身裁剪得体的深蓝色西装。
女队的姑娘们穿上之后个个飒爽,男队那边就……
新来的记者看着男队的那些小伙子们,个个西装革履,看上去绅士又帅气,还挺能唬人,但前提需要忽略他们手中拎着的领带。
年年出征穿西装,却年年学不会打领带,每次都是穿着西装,手里拎着一根领带,排着队,让队里年龄最大的夏指导帮忙给打领带。
亲眼看到这个场景,不光觉得有点醉,还有点想笑……
迟晚对这种‘盛况’已经见惯不怪,拉着行李箱準备上车,忽然一支话筒递到了面前,新来的年轻记者笑得满面春风,一点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麽。
“现在马上就要出发去世乒赛了,现在是什麽样的心情呢?”记者一看男队那边还在排队打领带,就先来女队这边采访了。
话筒都伸到嘴边了,迟晚躲都没法躲,只能硬着头皮道:“心情就是挺……挺激动,毕竟直通名额不好打啊。”
队内直通赛,对手都是朝夕相处的队友,所谓的技战术几乎都成了透明的,一通大循环打下来,着实不容易。
记者似乎没想到迟晚那麽直接,哽了一下,然后问:“现在状态怎麽样呢?对这次比赛有什麽特殊的準备?”
特殊的準备?这次世乒赛之前突然宣布改球,把他们打了个猝不及防,除了玩命训练,还能有什麽準备?再说了,他们要是有什麽特殊的準备,国际乒联也不能答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