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怎麽让人印象深刻怎麽来。
迟晚属于听话的那一类,轻易不犯错,最多就是偶尔一次起晚了,去操场上罚跑个两万米,再写份检讨,就没事了。
大部分运动员因为从小离家,专心训练打球,一心扑在赛场上,学业早就放在了一边。
但迟晚略有不同。因为自己妈妈是语文老师,所以小的时候,迟晚是一边打球一边补课,后来进了省队,她妈妈还会抽时间催促她读书,给她划重点,找卷子,等她回家的时候做。
所以,以迟晚的积累,写一份检讨并不难。
于是,每次写检讨的时候,就有人哭天抢地含着泪来找迟晚,并且男女不限。当一贯以稳重示人的男队队长乔洋出现在迟晚面前,并且求一份检讨书的时候,迟晚陷入了沉默。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得到证实,她帮人写检讨的事终于还是暴露了,教练一怒之下罚她连续三天跑了两万米,并且没收了所有“非法所得”。
迟晚一想到这事就觉得腿肚子酸,她说:【这帮人拿后街的烧烤店诱惑我,不是我革命意志不坚定,实在是烧烤摊太诱人!】
洛宁透过这行字都能想象到迟晚现在的表情,她应该是嘴角微扬,眼神略显无奈,却没有真的生气。
她和她的队友关系很好,他看得出来。
陈队医拍拍她的另一只肩,跟迟晚说:“起针了啊。”
迟晚点点头,拿起手机,快速地发出一句:【我有些事,回聊!】
然后就按灭了手机屏幕,趴到床上,让陈队医继续给她治疗。
洛宁看到她的回複,眼睛盯着‘回聊’两个字出神。
回聊,意思就是,回头还可以聊,是这意思吧?
一颗心放回了原位,洛宁忍不住笑了笑,回複了一句“好的,早点休息”,就退出了微信聊天界面。
他擡眼看了下时间,还不到自己制定的休息时间,就随手打开了微博。
洛宁是一个非常自律的人,不过这种自律多少有点被迫养成的成分。因为自身的身体特殊,听不到电话铃声和提示音,所以他制定了一份作息表,什麽时候工作,什麽时候休息,什麽时候出门,方便客户在特定的时间找他会容易找到,也方便他将生活过得更有效率。
他在微博上搜索了迟晚的名字,不用加任何关键字,很快就找到了带认证的用户名。
而最先吸引洛宁的不是她发布的微博内容,而是她的头像。
迟晚的微博头像是她本人,视角看起来是别人给她拍的。
那个时候的迟晚还是长发,绑了一个利落的高马尾,戴了顶棒球帽,穿着一身休閑装,站在一片绿草地上,微微弯腰做了个搞怪的动作,对着镜头比了个v。
洛宁的手指微动,迟迟没有退出头像页面。
那张照片里,长发的迟晚仍然不掩活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但细看之下,那种朝气里却透了一种柔软。
那是洛宁没见过的迟晚。
洛宁的脑海中浮现出迟晚现在的模样,不管是赛场上还是赛场下,她仍旧有活力,是所有青年人特有的样子,但却寻不见那样的柔软。
洛宁忽然很想知道,这张照片,是谁拍的?
他沉默了一会,退出了头像页面,开始看微博里的内容。
他略微翻了翻就看出她很少发微博,微博内容更是极其简单,一眼望去,除了祝队友生日快乐,就是夺冠之后的感想。
洛宁看了会,就点了关注。
等到了休息时间,洛宁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却怎麽也睡不着了,眼前总是浮现出他看到的那张微博头像。
虽然是远镜头,但还是看得出,她笑得很开心。
过了一会,洛宁从床上坐了起来,终于确认自己是失眠了。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以前他一旦睡不着了,就坐在窗边画画。
当年学素描的时候,老师说他最适合画人物,因为他善于观察,可以把每个人的特点描绘出来。
洛宁抱起画板,笔随心动,他完全没意识到手中的画笔已经暴露了些什麽。等回过神,他方才脑子里想得画面,已经跃然于纸上。
他看着他手中的素描画久久没有回神。
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他给自己制定的休息时间,洛宁久久没有回神。
他竟然,把她画下来了。
时间过得无声无息,很快就到了公开赛开始的日子。
奥运会刚过去不久,体育热潮还没完全消散,因为有奥运冠军参加这次的公开赛,这次的上座率似乎比起之前好了一些,可是放眼望去,还是大片大片的空位。
因为参赛人员多,场地有限,所以每逢比赛最开始的那几轮,都是几场比赛在一个场馆里同时进行。
双打比赛最先开始,迟晚和苏静彤是双打里的二号种子选手,对手是欧洲的一对女选手,实力与排名都跟她们差距很大。
与单打比赛的七局四胜制不同,双打比赛是五局三胜,比起前者,偶然性更多。但因为双方实力悬殊,所以比赛还是没什麽悬念,很快以3:0的大比分结束。
比赛结束之后,她们二人坐在场边收拾背包,苏静彤计划着一会先去补充体力,迟晚点头应着,目光却环视了一圈观衆席。
仿佛在寻找什麽。
她不知道为什麽,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找什麽呢?”苏静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没什麽。”迟晚笑了笑,背上队里发的统一制式的包,跟苏静彤一起走出了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