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苏词脸上带上了几分讶异。
“我替你杀人,一个人头一百两,余下的五十三两当我回去的盘缠。”除此之外,游离也想不出旁的还债的方式了。
“敢情我还要再给你五十三两?”苏词弯腰硬拉过游离的手的拇指硬往印泥上按,“我目前没有仇家,也不需要你替我杀人。
你这小孩,年纪轻轻的,怎麽一开口就是打打杀杀的?”
“就当先欠着。”苏词看着纸张上的那个红色的指印的模样似乎颇为满意。
“等我出了城你又上哪找我?”游离想,江湖人重诺可并不代表他重诺。
“你想赖账啊?”苏词将纸张收到衣袖中后摩挲着下颚打量着游离,又像是笃定了什麽似的,“你不会的。”
“我这个人,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
你不要命,却是个重情之人。
何况,我生平最喜欢的一是雅乐,二是赌。”苏词这话说的颇为认真,认真得连游离都险先信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你若是离开了,我有事又要上哪去寻你。”苏词坐在塌边,凑近了游离仔仔细细地瞧着他眨了眨眼,“传书信吗?”
这个距离,游离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位置,移开了目光:“不用,你若有事,去烟雨楼发布悬赏令,我瞧得见。”
“长安可没有烟雨楼,何况你怎麽知道是我呢?”苏词又坐直了身子,露出一副颇为为难的样子。
“除了长安许多城中都有。”第一眼游离觉得他是那如松如玉的温润公子,可之后说的话和做出的事又那样的让人心生警惕又琢磨不透。
他会第一时间用匕首抵上你的喉口,那个时候的游离丝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人会下手,他又会在你收了心中的杀意之后像是放下所有戒备似的表现着自己的亲近,带着点调侃的温柔,可信却又不可信。
“不方便。”苏词接话,“我想要个更方便的法子,能让你最快得到消息并且替我去做事的。”
“醉梦楼的人寻的到你吗?”苏词又问。
游离眼神犹豫,还是点了头:“我渴了。”
“那便好。”苏词对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抱歉,我忘了你刚醒,该给你备一些吃的喝的才是。”
苏词起身走出房门应该是去吩咐下人準备吃食了。
游离看着门口的方向有几分恍惚,为什麽道歉呢?游离不解,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没有给出苏词他满意的答案,便不会有现在这样閑适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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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游离的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明,苏词在这世上最富贵腌臜之地生活了二十年,只那竹林中片刻接触,瞧着他的气质自诩不会看错人,他不属于庙堂,而是那肆意畅快的江湖,他身上的故事苏词很好奇。
只是在竹林中那日,眼前这个人是想对自己动手的,所以在自己的安危这件事上苏词不会赌,在游离苏醒的那一瞬间,苏词就拿出了本来属于游离的那柄匕首,以自己能力範围之内的速度抵上了他的喉口。
游离眼底的杀意不出所料,行走江湖为求自保也无可厚非,何况像他这种敢用这样的手段杀朝廷命官的人,手上沾的血只多不少。
也是竹林中那日,游离是有余力杀了自己的,却没有这样做,他并非嗜杀之徒,如此苏词便对游离的目的更好奇了。
苏词与那大理寺少卿并不熟,对于他的横死并非不惋惜,只是如今还包庇了兇手,苏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麽良善之辈,也只能活的自私一些。
对于游离,苏词的确是想挟恩图报,如此年纪便有了如此高强的武功,也足够心狠,他不属于庙堂也当不成棋子,却是其中的一个变数。
因为身在局外,苏词反而需要这样一个人。
这算得上是一个赌,输了也损失不了什麽,而若是赢了能够带来的收益却是苏词也无法预料的,再者则是,苏词并不想赌,对于这个人他有自己的打算,在他的身上花了心思总该物尽其用才是,虚无缥缈的承诺和欠条其实并没有什麽用,天下之大,江湖人士居无定所的,放他离开无异于放龙入海,到时候只怕是寻不见人了。
能成为杀手的身世经历一般都不会太好,斟酌考量之下苏词想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对他好一些,或许能成为“朋友”呢?
这便是心上的羁绊了,待他离开之时再给人上一层枷锁,即便飞的再远也终归会回来,除非他不想活了。
在苏词看见游离喉口的那抹刺目的红的时候有几分心颤,也觉得这人对自己都这样狠更何况对旁人,但他不能显露出来,只维持着自己的冷淡,两相僵持对峙之下,在游离对自己说出那句你想要什麽的时候,苏词便清楚眼前这人对自己收了杀心。
妥协倒也算不上,到底是救命之恩,苏词在这件事上却说了谎,他把游离带回来是刻意为之的,若是不求回报地想要救他就不应该又把人带回来置于是非之中。
所谓自投罗网,所谓长安的天罗地网,却是骗他的,那天罗地网在自己面见陛下之后或许就撤去了,大理寺少卿的案子会变成一桩悬案,也或许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党派之争的文章,毕竟想让兇手逃出生天的又不止自己一个。
游离方才清醒,自然查探不出长安是否布下了所谓的天罗地网,可苏词却要游离记住自己这个恩人。
不求回报济世救人的那是圣人,而自己不过是有所图。
游离很聪明,警惕心也很强,能从自己的言语穿着判断自己的身份地位,但你方才这样想他的时候他却表现出他木楞的一面来。